骨上花(2)
我的房间里那唯一的窗户,是朝着东边的,只有清晨可以透进来熹微的晨光,却永远看不到它落下的时候,在天边晕出的鲜红。
是什么时候……
变成这样了呢……
我记得。
那天下午,黑猫从墙角跳了出来,我尽力奔跑在一条铁青的路上,那鲜红的血沾染在每一根发丝上,犹如恶魔的双手,将我紧紧地禁锢着,无法逃离。
我跑不动了,跪在地上,向每一个途径的人求助,直到流干一切泪水,直到再看不到任何人。
耳边传来嗒嗒的脚步声,仿佛是死神拖动着镰刀。
苏浣在我的面前蹲下,露出我从前习以为常的温柔的微笑。
可我却颤抖着双手,再也无法忍受他眼中如水般的爱意。
“何遇,你要去哪儿?”苏浣笑着说。
下一刻,他将我按倒在地,一根长钉深深的刺进了我的手腕。
鲜红的,颜色。
从那之后,我再无法拿起任何东西。
时间是种神奇的东西,让我忘记了从前的那份痛楚,留下些斑驳的痕迹供我向你们诉说着那段时光。
苏浣有严重的臆想症。
我不知道他童年时的阴影究竟为他造就了多深的噩梦,但我知道,如今的他,却是我的噩梦。
我睁开眼,望着漆黑的房间。
屋子里的灯光是惨淡的白色,墙面上是时而深黑时而浅灰的条纹,犹如一个被重重禁锢的铁笼。
苏浣故意这么做的,目的是消磨我的意志。
他成功了。
我无法在这样的房间里沉睡,除了他每次到来时,强迫的性/爱让我昏厥,才能得到片刻安详。
双手被束缚在墙角,冰冷的长鞭肆意划过我的胸膛,在每一个难以忍耐的地方逡巡,像一只狩猎的胜利者,分食着自己的战利品。
“何遇,陪我说说话吧。”
苏浣用那双如黑洞般的眼眸凝视着我,手上的那条沾满黑色血迹的长鞭却侵略着我的每一寸皮肤。
我抬起头,说:“你想让我说什么呢?”
“说些我喜欢的,比如说你爱我,或者其他什么。”苏浣的眼睛里闪烁着微亮的光芒,眼角上翘,像极了那个清晨走在蔷薇花海的少年。
我静默的看了他半晌,才吐出了那三个字。
“我爱你。”
“啪——”脸颊上火辣辣的疼,接着是长鞭划破空气的声音。
疼。
很疼。
苏浣的神情变得和昨晚一样,阴沉可怖,仿佛是深渊里的恶鬼。
“你爱的是谁呢?”他说。
我有些迷茫,我爱的是谁呢?
这一刻我的内心无比的清醒。
我爱的,是那个名为苏焕的少年。
时间是种很神奇的东西,它将最脆弱的冰雪凝聚成高山,将渺小的沙粒聚集成漫天的荒漠。
它将这世上最深的感情冲淡,就像墨汁深入水底,慢慢的消逝干净。
鞭打,凌虐。
哀求,承受。
我垂下眼眸,感受着血液在我的全身上下蔓延,最终流淌在冰凉的地上。
在那一片惨白的光中,我看见墙壁上深深浅浅的黑色,和那个无助的自己。
☆、The Jacaranda[蓝花楹]
你知道黑蔷薇的故事吗?
骑士用自己所有的心血汇聚成清晨的甘露,午后的暖阳,黄昏的地平线,将自己的蔷薇如同爱人般精心呵护。
蔷薇爱上了这个给予他阳光和希望的人,灼灼如火的爱意和热情让它犹如火焰般燃烧绽放,在每一个沉睡又苏醒的晨曦。
我的爱人啊,我正热恋着你。
然而骑士却在他绽放得炽热的那一刻摘下了它,扼断它的咽喉,留下徒有外表的华丽,献给了他最爱的女郎。
蔷薇落下的泪,晶莹剔透的,成了他们相爱时天边弥漫的绮丽水波,荡漾起一阵阵绝望的爱意。
渐渐的,就变成了恨。
这就是那些在墙角盛开的黑蔷薇给予我的恐惧。
每分每秒地鞭笞着我,就像是死在一片漆黑的蔷薇花海的骑士,一寸寸的被吞食干净。
我爱苏浣,但这份爱已然变质腐坏,唯有畏惧和屈服。
我躺在地板上,身体的每一处皮肤都在疯狂叫嚣着疼痛,下身犹如火焚,一点点的将我的灵魂撕成碎片。
苏浣走到我面前,骨骼分明的手掌穿插进我的发丝,然后用力向下,剧烈的疼痛感迫使我抬头看他。
我的视野模糊不清,只在隐约间看见他对我笑,似乎说了些什么。
但我听不清。
“苏浣……我疼……”
我挣扎着呢喃。
我感受到他的动作微微一顿,冰凉的手指抚上我的脸颊,刺骨般的冷。
我忍不住颤抖,却被他狠狠地甩了一鞭。
“啪——”我仿佛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按倒在地,皮肉破开的声音异常清晰的在我耳边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