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南边儿来了一阵风+番外(119)
一壶酒转眼又见了底,醉汉打了个饱嗝,醉醺醺地一把拉过了沈识的手:“爷们儿今儿喝的尽兴,给你露一手绝活,看个面相。”
沈识只当他是喝醉了,顺着话往下说:“成,我见识见识。”
“我看你强颜欢笑,眉间却又有藏不住的愁云。”醉汉乐了下,“最近有烦心事吧?”
沈识心下觉得好奇,还真让他看出来了。
“不错。”沈识点点头,示意醉汉说下去。
醉汉却突然挥手拍了下沈识的头:“看我干嘛?他妈的倒是说呀!”
沈识被醉汉拍的有些懵,刚刚差点没注意一把拽了他的胳膊将人扔飞。他皱皱眉,脸上沾了愠色。男人的头,女人的脚,只能看不能摸。
“嗐嗐,不就是拍下脑袋么,真小气。”醉汉抓过空酒壶,又往嘴里使劲倒了几下,把最后的几滴也给喝光了。
他咂咂嘴道:“不说算了,回见了您!”
醉汉说着就踉踉跄跄地站起身,转身打算离开。
“等等。”沈识唤住醉汉,沉声道,“我说。”
这之后,沈识又要了一壶酒,几碟下酒菜。他将六爷面馆从改建之初到现今的种种状况,以及自己发愁的点悉数都告诉了醉汉。当然,他给这段话加了个前缀,叫“我的一个朋友。”
“所以说,你的这位朋友怕是要倒闭了呗。”醉汉直言了当。
沈识苦笑了下:“真要是这位朋友自己倒闭了,那也还好。关键是他承诺了老东家,一定会保护好这间馆子。既答应了,就不能言而无信吧。”
“不错,你这位朋友倒也是个好朋友。”醉汉说完又自个儿乐了半天,沈识自然也就看出了对方已经知道了他口中的“朋友”是谁。
醉汉夹了筷子卤牛肉,搁嘴里边嚼边说:“这个国企改革前吧,厂里基本都有食堂。食堂里的大师傅们厉害啊!所有人都得揣着他,恨不得将人捧到天上去。知道为啥不?”
醉汉用筷子敲了下酒杯,发出声清脆的响儿:“欸——承包制!全厂的职工都指着他一家吃饭,你说牛不牛气?”
“我明白您说的。可现在讲的是自由市场经济,大家百花齐放,要想承包垄断可不现实。”沈识沉声道。
“谁他妈跟你说要搞垄断了?”醉汉骂了句。
沈识没回口,示意他接着往下说。
“学校,有专门承包学校的食堂。企业,有专门承包企业的餐厅。这叫什么?叫对口。这道理你们不是明白么?怎么往大了说,一个个头头是道。放到自己身上就拎不清了?”
沈识和南风的眼睛几乎是同时间一亮。
醉汉咧嘴一笑:“至于你的这位朋友究竟要去对什么口,你自己刚刚不是已经把答案说出来了么?”他笑容一敛,“安城适合什么,安城人就适合什么……小子,我拍你一下脑袋,就是想把你拍醒喽。还不敬我一杯?”
沈识闻言赶忙起身,亲自跑去温了壶酒,又毕恭毕敬地给醉汉倒上:“您喝,我陪一个。”
看着沈识仰头喝光杯中的酒,醉汉点头道:“不错。识人、眼界、心怀皆经得住考验,黄皮子果然没看错人。”
醉汉喝了沈识敬的酒,方才装出的酣醉状态此刻荡然无存。
“正式介绍一下,我姓白。过去在安城有个不怎么响亮的称号,白刺猬。”
沈识和南风闻言皆是一愣,两人互看一眼,了然这是真的遇了贵人。
“久仰白三爷大名。”
白刺猬挥挥手,无所谓道:“嗐,什么三不三爷的,叫的我跟个土匪头子似的。过去老子就不喜欢这称呼!我是大夫,你们管我叫声白大夫或是白三哥都成。”
“沈识、南风,我经常听黄皮子说起你们。不瞒你们说,这次就是黄皮子叫我来助你们一臂之力的。当然……”白刺猬眼珠子一转,“我找灰耗子,还有些私事要办。”
此时的小酒馆里只剩下他们一桌客人。酒馆老板撑着胳膊肘,趴在柜台上昏昏欲睡。昏黄的灯照在脸上,没有一个人还带着醉意。
“明天中午12:00在建国饭店,我带你们见个人。”
白刺猬夹光了盘中的最后一粒花生米。
……
沈识和南风把白刺猬送到建国饭店客房部的房间里,安顿好了方才离开。
两人并肩走在无人的巷道里,头顶是一轮满月。
蛐蛐儿和纺织娘在草丛里闹个没完,风卷着黄了的叶子将其送到尽头的池塘,轻轻飘着,荡起水纹。
秋天果然到了。
“在想什么?”沈识脱了外套,顺手搭在南风身上。
南风将衣服还给沈识,笑道:“哪儿这么娇气?”
“问你话呢,在想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