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否(56)
第一世的宋濯好像一直都没有机会见到惠帝这样的神态。
独身一人,高高在上,肩负天下,威严肃穆。
宋濯第一世葬身于茂京皇宫火海后,在奈何桥边看见跟在鬼差身后行走的惠帝时,曾问过楚昇,“我知人之生死有定数,可为何还会心觉不适。”
楚昇回他,“这是你第一次投生为人,也是你第一次经历生死,会有情绪也是难免的。而且惠帝太过软弱执拗,本就没有做九五至尊的命数,能在大尹帝位上坐这十余年,已是趁了别人的气运。之后的明帝会带着大尹朝走向更加繁华昌盛的时期,你也莫要再纠结,再过两个时辰你就要进入第二世轮回了。”
可即无帝命,又为何要让他登上皇位,如果只是一个混懒王爷,惠帝是否可多活数年?
命定,是谁的命?又是由谁定的?
帝王已是人中之龙,万人之上,却还是逃不过某个神在暗处随意划下的命数。
可就连他这个神此时也在为了一场不知由谁判定下的劫数奔波,这世间又怎会有人能逃过呢?
北城门誓师结束,五万大军逆着朝阳向西北进发。
因为边疆情况危急,行军速度自然是要加快的。
这一世宋濯的身体没有丝毫法力,小太子平日里生活的安逸,还经常偷懒不练武,体力自然是跟不上的,宋濯随着大军走了一上午就有些力不从心了。
这不是都到秋天了吗?怎么还热成这样?布甲为什么这么厚重?
宋濯现在就是在艰难机械的坚持着行走的动作。
他现在只觉得喉咙冒烟,头顶火烤。
宋濯用力的仰头往前方望去,看到前排的骑马的兵将,他悔的肠子都清了。咋就没有混进骑兵营呢?这个时候有马骑可太救命了啊!
“嗨,濯哥。”
就在宋濯累的只能低头挪步时听到了身侧有人喊他,抬头看去,才发现陆书骑着马溜到了这里。
可能是因为在行军中,眼多嘴杂,为了避免被别人听到,陆书有意将太子两字隐去,只称呼宋濯为哥。
宋濯此时自然也是不会和陆书计较的,他急忙就道,“快快快,给哥整匹马,我快不行了。”
陆书骑在马上,和宋濯并排而行。“魏军师就在后面的马车里,他让我来接你过去。你悄悄的跟着我,别引起旁人注意。”
宋濯听到那句“魏军师在后面马车里”,就已在心里将魏征绑在窜天猴上点燃放飞了。
这个老王八,自己舒服的坐马车,居然让他跟着大军走了一上午,也太过分了吧!
宋濯故意放慢脚步,任由旁边的士兵拥挤着从他的左右穿过去,终于在一刻多钟后,迎来了走在这个阵营最后方的魏征的马车。
他到时,魏征就主动的掀开了马车的帘子,并好像很关切似的伸手向道,“快上来。”
“哼。”宋濯斜睨了他一眼,魏征脸上的表情立刻就绷不住了,换成了恶作剧成功的嘴脸。
宋濯很有骨气的打算自己撑上马车,却因为这马车还在行进中不知撞到了那块大石头突然颠簸了一下,宋濯也因此胳膊一软,就要跌倒在地。
这时候,脸面明显没有受伤重要。
宋濯眼疾手快的就抓住了魏征的腿,甚至还差点将魏征拉下马车。
经过一番折腾,宋濯终于上了马车,魏征想要和他说话解闷,也都被他假装闭眼休息的表情拒绝了。
陆书看着宋濯上了马车,也连忙加了几鞭向前赶去。再多消失一会儿,他怕队首的陆将军和陆绅就要起疑了。
只是陆书不知道,从他溜走的时候,陆绅就已经向部队的后方望了。
在这五万精兵渐行渐远的茂京。此时的皇宫内,因正值九月初九太子生辰而繁忙非常。
几位王爷当朝官员送的贺礼一件件的往宫里运。
因为今日也是大军出征之际,所以皇帝将原本定于晚上全朝共贺的大宴换成了家宴,而御厨们并没有因此而清闲下来,反而因为宴请标准不同,他们此时正为了菜单饮品而做着调整。
午饭时间,已有许多贺礼送到了太和殿,皇上也带着他的那一份去了。
却没想到,走进太和正殿并没有看到小太子的身影,反而在里屋发现了被绑在椅子上的小旗子。
惠帝大怒,质问小旗子太子去处,却不料小旗子也不知道。
好在惠帝顾忌到小旗子是陪着宋濯从小长大的,不然他就要一挥手把这不中用的奴才给斩了。
就在这时有不长眼的宫人送进了陆将军给太子爷的生日贺礼。
在一堆名玩字画、珍宝古籍中夹了一把二胡。
而在宫人身后还带着几个身穿民间常服的男男女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