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虞(9)

作者:白衣凉

只听得远处的女子撕裂般吼了一句“不要”,他被临头浇了滚烫的腥血。谢兰庭睁眼看去,只见不虞剑从自己身后直直插入男人的胸前,身后传来商行云气急败坏的声音:“你不要命了!”说罢咬着牙将不虞剑从男人的心脏里拔出来,而传闻里的绝世神兵寸寸崩碎,与天山寒铁一同化作了飞尘。

谢兰庭颤抖的嗓音几乎快要哭出来:“不虞剑……不虞剑碎了?”

“能护得人不虞,方不是埋没了它的剑铭。”商行云开口间还有血腥气,却已是恢复了神智,“疼不疼?”

直到这时他身上的冷汗才后知后觉冒出来,手臂和后背疼得他话都说不利索:“好疼……我……我生平还……还不曾受过这么重的伤……”

商行云索性扔了剑,将他背起来朝着他们的骆驼走去,再不管身后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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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相忘江湖

谢兰庭疼得眼前发黑耳畔嗡鸣,快要晕过去时忽然听见商行云飘飘渺渺的声音,仿佛耳朵里塞着棉絮一样听不清晰:“兰庭,不能睡,同我说说话。”

刚才他还疼得不行,渐渐便没了知觉,头越来越沉重,商行云便不停摇晃他:“我还没有跟你解释。”

他一点都不想听,从小到大一直骗他,他不信他了。可是商行云一直催他说话,他便朦朦胧胧地问:“留水凌波在那真的没问题么?她会不会报复?咱们这是去哪?”

“那个男人死了,她活不成了,”商行云轻飘飘回答道,“咱们去妙乐阁,救你……替你疗伤。”

昆仑山常年覆雪苦寒无比,骆驼不肯走,商行云便背着他一步步走。雪厚过膝,商行云步履蹒跚走得异常艰难,二人身上积覆了厚厚一层雪。太阳渐渐升起来不知为何风反而越来越大,刮在脸上像刀割一样,谢兰庭被他裹在披风里半晌不见动作,只有后背一小团的温热。他不放心,还是小声唤他:“兰庭,别睡了,咱们快到了,你同我说说话,渴了冷了便喝囊袋里的骆驼血。”

谢兰庭便发出梦呓样的声音:“大哥哥……你带我回家……“

“师兄……商行云……你到底杀了我师兄不曾?你救了我的命……救了我两次……我不能杀你……”

“师尊……弟子道心未成……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声音越来越微弱,到最后声如蝇呐。

商行云便一边加快步伐一边在他耳边念道:“道无所不在,以道眼观一切物,本无大小堑久贵贱善恶……善恶之殊……”

妙乐阁还有多远?上次他来已经是十多年前,他甚至不确定自己能不能找得到,心里越是焦躁就越是神志不清,他又听见了隐隐约约的怪笑声,咬了咬舌尖保持清醒——再没有不虞为他压制了。他不敢妄动内力,只得一小步一小步背着谢兰庭走。

“商行云……”谢兰庭轻飘飘的说,“没了不虞剑,你往后怎么办?会变成他那样吗?”

商行云自己也不知道,他却笑道:“不会。”

谢兰庭缩成一团抽着气也迷迷瞪瞪跟着笑:“又骗我……商行云……你要是变成了那个样子……我……我亲手……杀了你。”

“好,你得亲手杀,所以别睡着了兰庭。”

谢兰庭还想回答,却架不住眼皮越来越重,他只听见近乎嘶吼的迭声叫喊,却应不了一句。

一年后,巫山古道青崖观里。

道观连亘绵延,香火鼎盛,下了早课的弟子们从三清殿中搭伴而出,最后只留得最前面的白袍道士端坐,绾着莲花冠,臂间搭着和光拂尘,颂完最后一句道经才起身行礼告退。

三清像下的老道半睁开眼睛喊住白衣道士:“明笙。”

谢兰庭端肃行礼:“师尊,弟子在。”

“伤好了?”

“已经大好了……”

还没说完便被老道打断:“哼,废了一条手臂,再也碰不得刀剑,这也叫大好了?为师知你执拗,却不知你犟到这种地步!说让你去山下寻道心,不过是见你为了明渊的事神伤,让你去散散心罢了!偏生性情执拗,将自己搞成这样!”

明笙深深鞠了一礼:“弟子道行不够,教师尊忧心了。”

“还算有点成效,知道为师替你忧心……”老道小声嘟囔,彼时淡然出尘的模样不复,浑似山野里的忧心小辈的老人,“红尘事可都了了?还下山与否?你那故人如何了?”

“师尊,”明笙无奈打断道,“红尘事烦扰,哪有了结的时候……”

只是这其中的恩怨爱恨难分难解,他从中滚了一遭,没能求个澄明反而失了道心,他看着香炉中青烟袅袅,淡淡道,“不过是静对千山,万法凭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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