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他现在还不知道贺北城身后的老板是谁，但总归从这个接头人入手，肯定不会出错。

“喂，小北吗？”他躲在深巷角落，四下张望，确认周围没有人之后才再次开口，“你要的货到了。”

他装得逼真，就算是此时自己被“大老板”手下的马仔监视着，也绝对不会露出一丝麻吉。

接到电话的手贺北城有些没反应过来。按照原定计划，现在杜昊不是被请去局子里喝茶，就是找地方藏起来等着找刘查算账才对——因为在他知道刘查给他装的是假货，但随后一听杜昊这话，顿时觉得事情不对。

“整整120公斤，一点儿没少。”杜昊贼兮兮的笑了笑，说，“亏了昨天六子机智，发现被条子跟踪后及时换了车，这才把货安全送到。”

从制毒工厂带出来的冰糖被装在了运盆景那趟车里，这事贺北城知道；凌晨时分条子在江边截了一辆装盆景的大箱货，里面没有发现毒品，这事贺北城也知道。

但是他不知道刘查居然背着自己又装了一车真货！

为了不暴露自己的情绪，他僵硬的扯了个笑脸，“耗子哥，你们还真行！今儿早上那么乱，你们还能把货带回来，厉害厉害。”

“哎～小事。”杜昊似乎放松了一些，他开始沿着墙边来回踱步，“那这货你啥时候来取？取的时候顺便把钱也一起给我呗。”

“钱？”贺北城发出疑惑的声音，他没有记错的话，这货到杜昊手里应该是一分钱没花才对啊。

“对啊，钱。”但杜昊却一如即往的说，“验货给钱，这可是规矩。六子还给哥打了折，一共要了一千二百万。”

他知道杜昊把金额说的这么模棱两可就是为了问自己要劳务费。不过就算说给他加一百万的劳务费，这价值一千四百多万的冰溜子到自己手里，那也是纯赚。

“好说好说，耗子哥你说个时间，我带着钱去找你就完事了。”

“那成，我定好了再联系你。”

也不知道是刻意的还是无意的，双方都忽略掉了贺北城还是辖区重点监控对象并不能自由外出的事情。结束通话后杜昊扔掉从小贩那里买的不记名手机卡，转用自己号码又给刘查打了电话。

拨通瞬间杜昊转换角色，这次他语气非常愉悦，甚至还有些肆无忌惮。“六子吗？我是你耗子哥啊！”

在刘查睡的迷迷糊糊接起电话后，警察就顺着信号定位到了他所在位置。

“杜昊？”他觉得自己脑子有点晕，可能是不怎么清醒的缘故，不然杜昊的声音听上去为什么那么愉快？

“对，是我。”杜昊开心的就差飙歌青藏高原了，“我说老弟，你也太聪明了，你是怎么想到放冰糖做诱饵的？”

“啊？”放冰糖做诱饵？瞎说什么呢，他给杜昊的那一车都是冰糖——严格来说，他擅自放的那包冰溜子才是诱饵。

“你是睡迷糊了吗？那一车盆景里装的都是冰糖啊！”

这回刘查听明白了，“对，是冰糖。”

“对嘛～那一车冰糖让条子截住后，哥几个就趁机跑了，刚进山就看到草棚里有一辆装着原木的大箱货，问了跟货的说是六子你让放这儿的，就等我们去取了。”杜昊高兴的就差拍腿高呼了，“那一车的冰溜子可是哥见过纯度最高的极品啊！”

听到这儿刘查彻底清醒了，要知道，他装的三车货可都是假货啊，这是从哪儿又冒出来一车真货的？

他开始仔细回忆那天早上接到老板和杜昊电话后的每一个细节——

“六儿，今晚上帮我走趟货。”

“工厂的人会帮你准备好，直接装车拉走就行。”

“别担心，全都是假货。就为了给几个小辈长长记性。”

“事成后给你三百万的零花，算是犒劳。”

“货不用验了，带走就行。”

……

他愣愣低喃，脑子里已经将事情的“真相”还原，“老板不信的人，是我……”从一开始这就是老板给自己设的圈套，就是为了警告自己。

“他知道我吞货的事了……”如果不是知晓了自己背地里的小动作，老板又为何会无缘无故的搞这么一出？

“啊？什么囤货？六子，你说话啊——喂喂——”再之后，伴随着电话里的微弱警笛声，刘查被抓了。

警方抓捕刘查和他表弟的时候，两人完全没有反抗，甚至连审讯技巧都用不上，就竹筒倒豆子似的把自己知道的全都招了。

包括那神秘制毒贩子的情报。

“老板名叫贺北城，三十多岁的样子，常年在内地居住，很少回工厂。”

“他打电话一直都是用一个叫‘呼死你’的拨号软件，来电号码是乱码，查不到的，也追踪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