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路(3)
“哎!吃饭去!”村长的耳朵又好了,蹒跚着要请他们一起吃晚饭,张云生和刘平都饥肠辘辘,巴不得马上吃饭。
走出门,张云生想扶一下村长,又觉得他身上味道太重,两手悬在空中定了定,还是罢了。
天井边亮起了一盏电灯,老村长领着他们到吃饭的地方,一口大圆桌,三条板凳,一个八仙椅在正上位。
忙碌的女人们见村长出来了,纷纷低着头,一个接一个把菜摆上桌。
村长坐上八仙椅,请两位入了座,张云生和刘平这才真正看清了老村长的脸,灰胡子白头发,脸上虽满是皱纹,但气色十分好,两颊红润,眼睛炯炯有神。
桌上摆了满满当当的大碗,一眼望去鸡鸭鱼肉都有。那个之前搬椅子的年轻女人走进来,怀里抱着一个土坛子,打开,原来是酒。
老村长让张云生和刘平先一人干了一碗,老酒辣口,吞下去胃里像着火。两人龇牙咧嘴地放下酒,低头扒饭吃菜垫垫。
村长专心喝酒,全程没说什么话。刘平时不时向张云生点评山里的菜,滋味就是好,青菜嫩,肉也嫩。饭菜吃得七七八八,刘平已经喝了几大碗酒。张云生的胃有点不舒服,低头一看碗里没吃完的腊肉,红红的、泛着油花的腊肉皮上居然竖着几根长毛。
“那个,你先吃着,吃完了到门口找我。”张云生忍着不适对刘平说,刘平像是醉了,晃晃脑袋。
张云生穿过暗暗的天井,跑到小楼门口,门口已经没有人了,能看见村子里稀稀拉拉亮起了灯。
他找到水沟哇哇呕了出来,胃里舒服多了,头有点晕,他猜想是因为在驴车上颠簸了一天,空着肚子喝烈酒的缘故。
张云生随地找块石头坐下,点了根烟。
“哒哒哒哒!”
他身后响起皮鞋敲击石板路的声音。
张云生咽了咽唾沫,嘴里又腥又苦,他回头,果然看见那个身影,又缩在墙角,露出一点点脸来,又在看他。
“滚一边儿去!”
一个农夫打扮的男人叼着旱烟走过来,路过石头墙,怒喝了一句。
那抹身影跑了,留下一串渐行渐远的脚步声。
男人扛着锄头到张云生面前,“是县里来的同志?”
张云生按灭了烟头站起来,起身一阵晕眩,男人连忙搀扶着他,大而有力的手把他拉稳了。
“是的,您是?”张云生不好意思地笑笑。
男人咧嘴一笑:“村长是我爹,我住这儿。”
“啊,您好。”张云生与他握手,“我姓张。”
“张同志好。”男人放开他的手,脱了上衣,一身腱子肉,一看就是没少干重活的体格,他随意抹了把身上的汗,说:“这天也黑了,你晚上就睡我们家,小楼后面。”
“那真是太好了,我还犯愁,这大晚上的,也不好回去了。”张云生递根卷烟给男人,男人接了,并不抽,放进了口袋。
“我还有个同事,他还在吃饭,我去叫他。”张云生说着,眼睛往石头墙后面瞟,那道身影不见了,黑洞洞的石头墙后面什么也没有。
“没事儿,吃好喝好啊!”男人笑呵呵走进了小楼。
张云生望过去,楼里几个女人凑上去,男人一手搂一个拐进一间屋子。
他甩甩头,怀疑自己醉了,可是他酒量一向很好,一碗老酒,不至于醉的。
第3章 树林之舞
张云生回到吃饭的地方,只剩一张摆满了残羹剩饭的圆桌,刘平已经不见了踪影。
他在小楼里找了半天,找到一个背着孩子的女人,他问:“你好,请问见到我那个同事了吗?”
女人点头,指着小楼后面:“吃醉了,被小莲扶去睡了。”
“好,多谢。”张云生道了谢,往小楼后面走去。
村长给他们安排的住处是个一层的屋子,同样的黑瓦石头墙,两个门两个窗。他推开其中一扇门,屋子里铺好了床,没人。他推开另一扇,同样没人。
张云生看一眼外面,天已经黑透了,刘平可能是去找洗手间了。
在这样的地方,洗手间肯定不是在室内的。他想起刘平醉醺醺的样子,有点不放心,便在四周找了起来。
没找多久,刘平出现了,脚步摇摇晃晃,扯着皮带松开的裤腰向张云生走来。
“你去哪里了?”张云生问他。
刘平嘿嘿笑着,摇头不说,张云生叹口气,一路跟着他回到两人借宿的地方,刘平往床上一倒,呼噜呼噜大睡起来。
张云生睡不着,没洗澡没刷牙的,他帮刘平关好门,塞了根烟在嘴里往外面走,看见一户人家门口蹲了个小孩在玩打石头,他把烟放回烟盒,走过去蹲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