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能呼吸了，咳咳咳。”赵星说。

“怎么了？我去叫医生。”赵尹川紧张地问。

“别，是你勒得太紧了。”赵星笑了笑。

“哦，那我松点。”

“嗯，好多了。”

病房陷入一阵沉默，赵尹川说：“老赵。”

“嗯？”

“当年，你知道，我为什么会站在你跳楼的地方吗？”赵尹川问。

赵星没说话，他继续讲：“在我的记忆里，他每天晚上回来，满身都是酒味，我妈说他两句，他就对她拳打脚踢，好几次我妈都被打进了医院。”

赵星知道，那个“他”指的是赵尹川的亲生父亲。

“等我长大一些，他就开始打我，把我当成出气筒，我从来不知道，他到底因为什么深仇大恨，才会这样对待我们。后来，为了不让我被打，在他回到家之前，我妈都会把我藏在柜子里，自己出去挨打，等他打累了，我妈把我放出来，每次都是笑着跟我说‘妈妈没事，不用担心’。她总是这样，只会一个人躲在脚落偷偷哭，还要捂着嘴，怕被我听到。有一次，我跑出柜子去保护我妈，他拿起酒瓶子，直接砸在我的后脑勺，留下了疤，让我一辈子都摆脱不掉。”说着，他拿着赵星的手，放在那条疤痕上，“就是这里。老赵，九岁那年，我们俩被抓进警察局，那时候警察应该跟你说过，我杀了他。”

“嗯，但我……”

“不相信是吗？还是不敢相信？我实话跟你说，他就是被我杀的，是他害死了我妈。他欠了一屁股的债，把我和妈妈抵押给了他的债主，那天晚上，一群人上门抓我们，我妈带着我逃跑了，躲在那栋废楼里。可还是被找到了，就在我的面前，他们对我妈竟然做出了那种事情，一帮畜生！我还记得，她被欺负的时候，还不停地叫我快跑，我跑了，藏在垃圾桶里，没被发现。当我回去找她时，正好看见她坠楼的那一瞬间……”

“当天晚上，我杀了他，用一把水果刀，从后面，抹了他的脖子。警察把我送进了福利院，我逃了出来，一直躲在废楼里，他们压根就没想到我会去哪里。再后来，我看见你走进来，站在楼顶，想跳楼自杀，我来不及爬上去阻止你，只能站在你的正下方。”

“你就没想到，要是我没看到下面有人，直接跳下去把你砸死了？”赵星问。

“当时没想那么多，早就对死亡没有感觉了。”赵尹川说。

“那你后来为什么一直跟着我？你就不怕我是坏人？”

“我妈跟我说，要跟一个身上有光的人，你就是。”赵尹川说。

“光？什么意思？”赵星不解地问。

“说不出来，当你给我那个橙子味棒棒糖时，我就看见了，你在发光。”

“可能……当时阳光正打在我身上，反光？什么形状的？”赵星说。

“是你的形状。”赵尹川说，”我看见你一身是血，躺在那里一动不动，我的眼前一片漆黑，就跟停电了似的。老赵，你在时，阳光明媚，万紫千红，你不在时，黑云密布，世界末日。”

赵星的大拇指，不停摩擦着赵尹川的手背，不言。

房间突然变得安静了，赵尹川说：“那个猥琐大叔还在缠着你吗？”

“猥琐大叔，哦，杜蒙啊，我们都说清楚了，还是朋友，至于那件事，他说，药不是他放的，可能是别人放错了杯子。”

“呵，不是他还有谁？当时我就该砸死他，免得又来一次。”赵尹川冷笑说。

赵星啧了一声，”说什么呢你？我认识他这么久了，他做事向来光明磊落，不是这种人，你以后别冲动了，上次如果不拦着你点，还真的会闹出人命。监狱那鬼地方我待过，绝对不会让你有机会尝试。”

“嗯。”当时，赵尹川看到赵星那副受欺凌的样子，突然就想起了他妈妈被那群人欺负的场面，顿时失去了理智，先打为快，不管死活。

“老赵。”

“嗯？”他有些困了。

“我可以亲口对你说晚安吗？”赵尹川问。

“好，说吧。”

“我的意思是……先亲口再说。”

“滚。你别趁人之危啊，上次说的问题，你还没给我答复。”赵星说。

“行，高考也结束了，我现在就给你。”赵尹川说。

“你想清楚了？”

“早就想清楚了，这就是我的答案。”赵尹川直起身子，转过他的头，吻了上去。

在赵星推他之前，放开了，怕他动到伤口。

“操，赵尹川，你有良心吗你？搞□□？”赵星擦了擦嘴，想打他，又动不了。

“我的心都被你吃了，哪还有？再说了，我们又没有血缘关系，想和你谈恋爱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