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狼(4)
那天夜班之后,他已经郁闷到把微信签名改成了:干死陈连。
还配了个冷漠的句号。
他笃定陈连看不见,可他看见了,不仅看见了还截屏发给他妈了。
严逐挂掉他妈问罪电话之后从六点嘀咕到八点:我迟早他妈的干死你!
周六来临,陈连在值班室外等着,下午严逐有台手术,结束之后可以跟他一起回家,今儿陈连妈生日,她也没什么朋友就请了严逐和一些街坊。
这俩见面就掐,但关系也确实好,两个都是独生子没有兄弟,性格大相径庭却莫名契合。
“你好,你又来等严医生了。”
开口的是个小家碧玉的姑娘,梳着高马尾,大眼睛高鼻梁,个子刚到陈连胸口,白大褂不长,刚好遮住超短裙,下面一双腿又白又直,很符合大多数男人的喜好。
“是,快结束了吧。”
陈连穿着便装,和她说话就把手机收了起来,看了眼墙上的钟。
许鸢两颊飘红,外人扫一眼就知道什么情况,纷纷避让。
手术还算顺利,严逐按点出来,跟在自己老师后面脱下衣服手套,扯掉帽子和口罩,出门走出走廊就看见院长他家姑娘在调戏陈直男。
日。
严逐两眼眯起来,如果眼神能化实物那绝对是一片又一片银白锋利的11号刀片,划开你心脏组织,再整个挑出来抡起菜刀剁成肉泥!
“下班了,路上小心,记得好好休息。”
季老师在他肩上拍了一下,严逐一把抓住,眨着殷勤的眸子:“老师,顺路吗?”
“你特么人呢!”
严逐回家了,吊儿郎当道:“我自个走了,不耽误你和你女朋友。”
他闭口不言自己妈生日的事,陈连问:“在家是吗?”
严逐没回话,直接把电话挂了,手机关机丢开,拿了衣服去滚了遍水。
这房子是严逐租的,在医院附近,不大,容他一个人够了,但他有时候怕自己一个人,伤心害怕的时候总爱跑陈连宿舍。他一个医生却比谁都怕死,怕别人死在自己手里,也怕自己死。
门外有人敲门,严逐知道是陈连,因为只有他会来敲门。
他没开,不论他骂的多难听,发多大的脾气严逐都没动一下,最后因为吵到了邻居他道歉之后走了。
严逐擦干净眼泪,吃了一片药,喝了半杯水缩进被子里。
没出息,喜欢上一个直男。
第二天严逐打电话给阿姨道了歉,借口手术太累了不想去,不说陈连和院长女儿谈朋友的事,自以为很贴心的挂了电话。
中午吃饭之前陈连一头火的冲了进来,严逐在吃的饭被他打翻,严逐转身就走,锁进房间不理他。
陈连又默默收拾干净,还把沙发上的衣服洗了,地拖了,垃圾收拾完丢门口,阳台上都晒脆的衣服叠起来放沙发上。
他一路骂骂咧咧,逮着一只袜子也能骂他十几分钟,这么邋遢也配做医生!
严逐坐地上趴门板上听着,手抓了几把空气,心道:我做医生靠的是自个努力,和爱不爱干净有个屁用,你这么爱干净你也去考个执业医师证啊!你看有没有人敢聘你!
他们总这样闹矛盾,最后以陈连上完一天班之后自己打车去他家包饺子结束。
晚上又和他躺在一张床上,严逐比起自己更习惯他的房间,每个东西的摆放,主人的生活习惯他都知道,台灯摆左手还是右手,内裤袜子摆衣柜第几格他也清楚。
陈连还在生气,一晚上没和他说几句话,说的也是应付他妈的片面话。
严逐依旧睡前刷着手机,翻看着新闻。
手机到点催他睡觉的闹钟响了,严逐抓了把脑袋,下床把隐形取了,缩进被子里,心里在盘算明天找个什么借口补眠请假。
他一般睡前要磕半片安眠药,那样睡的稳一点,累的狠了脑袋一栽也就睡了,第二天还起不来,但今天这种情况他估计要睁眼到后半夜才能睡着。
今天没带药,原本也没打算留宿,要不是阿姨执意,加上自己确实也不想折腾。
严逐叹了口气,回头看了一眼,陈连睡的很扎实,手臂成直角盖在被子上,另只手藏在被子里,为的是和自己“划清界限”。
他小时候很胖,一个胖墩,那时候他刚搬过来,严逐是这里老大,长的浓眉大眼的招人喜欢,刚来那几天他还爱跟着严逐身后跑。
后来他长高了长帅了,从不跟严逐发脾气的人也会对他吼了,严逐因为学习压力太大,每天靠和他骂架解压。
学了医生之后更加没空,他也是。
现在两人都老大不小了,严逐听见过阿姨催他结婚的事,他听了一耳朵,回自己屋眼睛瞪了一晚上,后来染上了磕安眠药的毛病,磕半片睡的舒服,后遗症倒是不想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