吞雨(118)
他其实不太在乎这个人,顶多心里略微不痛快,就算谢桥真的和这个人有过什么,他也不可能怪谢桥。但他讨厌这种作腔作调一样的传情达意,好似示威,谢桥的筷子稍顿,他都疑神他在听歌,简直要上去把他耳朵拢住。明明他不让谢桥看,歌唱完了又要问,“你觉得怎么样?”
谢桥以为他问菜品,看在旺仔的面子上勉强说,“挺好。”
纪真宜的胜负欲不合时宜地爆发了,“我唱得也挺好,你等我,我也去给你唱一首!”
他起身走了。
谢桥过去时,纪真宜就站在台上,也不知道他用什么方法上去的,反正他站在台上,抱着的竟然还是杭舒的吉他,神气活现的,又是活的纪真宜了。
他扬着下巴,得意洋洋地对着话筒,身后的尾巴俨然已经翘到天上了,“我也有一首歌,要送给我又高又帅又聪明,又冷又甜又可爱的公主!”
他坐在凳子上,抱着吉他唱一首不太大众的民谣,是小安的《美人》,歌词通俗清新。
酒吧里人声嘈杂而混乱,彩色的射灯在靡暗的空间里闪烁,谢桥端直漂亮地站在人群中间,仰头看他。
纪真宜低着头,鸭舌帽下的半张侧脸白皙文秀,歌唱得并不太好,但民谣也不要求唱功,于是听着也娓娓温柔,每一句都清晰而内蕴深情,
“……
我对你的爱比海还深
在无尽黑夜刺痛我的灵魂
是你 轻轻一吻 ”
他抬起头来,穿过扎堆嘈乱的人群和舞池,用一双半弯的笑眼把谢桥完完整整地噙在眼里,那样喜不自禁,情难自己,已经偷偷笑出来了。
“是你 我的美人。”
纪真宜笑得好灿烂,眼睛都笑眯了,咧出两排光洁白细的牙。
是你,我的美人。
平心而论,谢桥站在台下,欺霜胜雪顶顶标致的一张脸,谁能比他更配“美人”两个字。
“你什么时候学的吉他?”
回去的车上谢桥状似无意地问。
“我不会啊,放的伴奏。”他自鸣得意地笑起来,“没看出来吧?我唱得怎么样?”
谢桥说,“一般。”
纪真宜也不沮丧,马上给自己找了理由,“因为是临时的嘛,太仓促了,以后给你唱更好的!”
谢桥发出个单音,不知是嗯还是哼。
“对了谢总,十月十三,就是下周四,有猎户座流星雨,我们一起去看好不好?”
谢桥敛着眉,“你怎么总知道这些东西?”
又是烟花又是流星。
“我是跑新闻的呀。”他拿出手机,等到红灯时,把百度到的流星雨图献宝似的拿到谢桥眼前,“你看流星雨,好漂亮是对不对?”
“这不是流星雨,是星轨。”谢桥指着图上那零星几条乱飞的亮线,无情地泼冷水,“这才是流星雨。”他说,“而且流星雨不是雨一样的流星,基本一小时有一颗就可以叫流星雨。”
纪真宜听他这么说,也觉得自己这个提议有些无聊了,“这样啊,那还是别去了吧。”
谢桥隐怒地看着他,“你就不去了?”
“当然去!怎么可能不去,我第一次看流星雨,就想跟你一起,小桥陪陪我吧。”他笑起来,眉眼两弯,“看流星是没什么意思,但也让流星看看你嘛,看看我们球草多帅。”
回去途中路过一个广场,旁边新规划出一条游客街,全是特色小吃和传统手艺,今天开业人声沸杂。
谢桥把车停了,两人一起下来走过去,整个广场都很亮,是一看就让人觉得热闹红火的明亮,繁华而有人气。
他们要过到广场对面去,还得过一条街,这条街上全是开业表演。喧嚣热闹的队伍,前面是一伙人在虎虎生风的舞龙,后面跟着吹拉弹唱民间乐器,再是一排排穿着食物玩偶服招手的工作人员,戴着面具跳舞的男人女人……像今敏动画里包罗万象的梦境游行,让人叹为观止。
两人在夜晚幽幽的秋风里沿街往广场去,纪真宜垫着脚往小街眺了眺,因为宣传到位,客流拥堵,灯火通明,人挤人难免要气味不太曼妙,他又不太想让谢桥过去了。
“小桥你别……”
谢桥就说,“我请你。”
“没事,这有什么请不请的。”
谢桥语气强势,“我请你。”
他显然是看出了纪真宜要把他留下,说这话的本意是和他一块去。
结果纪真宜又问,“你带现金了吗?”
谢桥一时间没明白意思,掏出皮夹。那个吹锣打鼓的队伍眼看又要来了,纪真宜夺过他的皮夹,边跑边回头说,“你不要过去了啊,在这里等我,我马上回来。”
“喂!”
谢桥不满被他晾下,蹙着眉神色不虞,几次想过去,无奈这个队伍没完没了地打他眼前走,都被阻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