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这些巴士里面的所有孩子都是要暂时安排在这里的，就让大家分散一点，每辆车让三四个人负责，分散照顾，也让司机师傅和一路的警方人员一起来酒店里歇息一下。”

王丽珍点头，她向站在酒店外面的一百多号员工招招手，三言两语下达了指令，员工们就有秩序地依次从第一辆车开始往后散开，每一辆车门外至少得有三人。因为他们每一个人着装颜色都很有活力，黑白灰基本没有，而且都带着不一样的卡通人物图案，所以孩子们接触起来比较不会那么抵触。

“老板。”王丽珍看着大家伙接孩子上没什么大问题，就回头看了眼宋奈，脸色比离开酒店时更差了，“是不是身体不舒服，吃饭了吗？”

宋奈没有回答，他蹙着眉看着从巴士上下来的孩子，数量有些庞大，酒店倒是可以暂时收留他们所有人。

以后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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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纪明带着人从山上下来的时候，李非和一起来做血液检测的警员刚好检测完出来，两队人碰到了一起。

“副队。”李非摘下塑胶手套向周纪明打招呼。

“怎么样？”周纪明身上，手上的泥土都没来得及清理，他现在看起来就像是在地里干了一整天农活的小伙。

“验出来了，孩子们宿舍内有些房间的墙上有检测到喷溅的少量血迹，但是不足以构成他们犯罪的证据。”李非把记录的本子递给周纪明。

“嗯。”单手结果本子翻看，“我跟你提过的那个房间呢？有发现什么吗？”

李非没有立刻回答，他似乎是在等周纪明翻到那一页记录。

周纪明阅读速度很快，十几页记录瞬间就看了一半，他的手停在了中间写满文字的那一页，速度慢了下来。

“那个房间确实如你所说，虽然屋内摆设布置一切正常，就像一间普通的会客室，没有半点可疑之处。但是血液检测显示却完全不一样。”李非又递给周纪明几张照片。

“这只是屋内几处血液量比较大的地方，沙发上，门内的墙上，以及屋内几乎是地面所有人能够接触的地方，通通都有血迹。他们肯定清理过，不过没清理干净，或者说一次次累积的太多，早就没办法清理地毫无痕迹了。”

周纪明看着一张张照片中在鲁米诺试剂作用下显现出来的大片蓝光，想到被自己和同事们亲手挖出来的一具具尸骨，想到这些无辜的死者都是在这世上无依无靠的可怜人，他的手心冒着汗，指纹里陷着的尘土和着汗渍印在了李非的笔记本上。

周纪明带着人撤了。

朱梃的骨骸被悄悄带上了，还有被抓捕到的那个在林子逃跑的人，他们以及现场调查到的血液证据要一起被带回澧市公安局进行调查。

在路上，大家相互间都没有怎么说话，开车的专心开车，整理案情的安心整理案情。

周纪明等人离开福利院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了，他们要连夜赶回警局。

因为周纪明手指的伤还没完全好，同行警员看不下去，所以一直没让周纪明碰方向盘，所以这一路，他都在翻看朱梃的日记本。

车内灯光很暗，路上偶有颠簸，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好几次周纪明差点吐出来，害得他的小粉丝李非一惊一乍，好像随时周纪明会碎掉一样。

周纪明摁着李非后脑勺，直接呼着他脑袋抵到前面靠背上，“没事儿干就睡觉，咋咋呼呼影响我思考。”

“副队......”李非有些委屈，但是他体力一直都是弱项，敌不过周纪明，只能安静闭嘴，没一会儿周纪明手就松开了。

“再咋呼就换车。”周纪明一心埋在朱梃日记本上，来看着这个魂魄早已不知去向何处的孩子生前都是怎样的。

朱梃这本日记是在她刚刚进到福利院一年后开始写的，日记本很厚，但是里面只有一半是写过的，日记第一篇年份是2002年，最后一篇是2010年，这些年间朱梃都只记录了认为对自己来说很重要的事情。

周纪明大致翻了一下年份后，开始从第一篇开始看。

2002年6月3日 星期一 天气阴

来到这个陌生的地方已经一年整了，昨天听说又有个孩子不见了，那个孩子我前几天才见过，他因为偷食物给他的好朋友吃而被打了，说是因为不听话，所以被送走了。

但是来这里的人不都是无处可去吗？他可以被送去哪里？

明天是我12岁生日，在这里不会有人给我过生日的，世界上除了爸爸妈妈以外没有人会再疼爱我了，没有人会记得我的生日，明天我多吃一个包子好了，就当给自己的生日礼物。

我想知道以后我究竟会变成什么样子，所以我从一个新来的老师那里偷偷拿个一个大本子，悄悄在被窝里记录发生的事情，隔壁好像又有人在哭了，总是有人晚上哭，一定是太想念妈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