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风(197)
按照大卷毛女士的说法,父亲与母亲在福利院时就相识相知甚至相恋,分开了之后父亲与蒋箐箐结合了家庭,后又与母亲旧情复炽生下了自己。易洲对自己露出了一个自嘲的笑容,轻声地说了一句:“简直荒谬绝伦,可笑至极。”
今天大卷毛女士曾提到过,母亲程灵姗是爱自己的,关于这一点,易洲没有丝毫的认同感。虽然记忆不全,但易洲心里似乎有一种根深蒂固的印象,自己从出生以来就没有感受过来自家庭的爱。根据他自己脑海中零碎的记忆片段,母亲是疯狂且可怕的,她对父亲的执念摧毁了易洲整个童年。他的整个童年时代都是惶恐不安的,以致于他很早就建立起一道厚厚的围墙,把自己包围在里面,不愿意与人接近。
易洲不知道什么叫做家,记忆中那个小房子的一切都是昏暗无光的,透着幽怨的冰冷,让人不寒而粟。
母亲最后为什么要自杀?真的是因为无法承受了吗?
易洲正想得出神,一道闪电打到玻璃窗上,晃了他一眼。
他看向窗外,心理还没有完全反应过来,生理就已经马上起了反应。只见他脸上开始渗出汗珠,身体也不自觉地微微发抖。
他又本能地想去逃避,但意识告诉他必须挺过去。
他睁着眼睛直直地望着窗外,整个背都汗湿了,细密的汗珠从脸颊不断地渗出。
一个惊雷响起,易洲瞬间感到心脏骤停,无法呼吸。
又是那种一直缠绕着他的窒息感,又是那股让他反胃作呕的血腥味。他本能地想要逃跑,想要驱散脑海中可怕的魔鬼,可是他不能。他不能再逃避,他必须要勇敢去面对。
“小洲,你看啊,它是不是很可爱!”
“你听听它的叫声,多么的动听啊,像是在唱歌呢!”
“你摸摸它,是不是又软又暖。”
“你闻闻啊,它的血多么香甜。”
“你看到了吗,这就是下场,你看到了吗,你给我记住了啊,哈哈哈哈哈哈!”
“易洲,你给我睁开眼睛,我没你这么没用的儿子,你给我睁开眼睛!”
“你在怕什么?你这个没用的东西,你可是你爸的亲生儿子啊,你身上可是流着你爸的血啊,你怎么就学不了你爸半分的心狠?”
“你给我睁开眼睛,看着它。”
一股热流喷了易洲一脸,黏糊的液体溅到了他的唇上,易洲感到喉咙一阵发烫,胃部翻滚。
易洲冲进卫生间,把所有翻滚的不适全都吐了出来。他打开了花洒,往头上浇。
他闭着眼,站在水流中,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似乎响起了敲门声。
易洲关掉了花洒,仔细一听,果然是有人在敲门。
他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浑身都湿透了,头发还滴着水,白衬衫贴在肌肤上,肌肉线条若隐若现。
整个人性感得无法无天,如果脸色不是那么苍白的话。
又是一个惊雷,易洲木然地立在镜子前,感受着再一次的窒息。
“洲洲,别怕!开门啊!是我!”门外响起了傅云帆尽量平静却还是可见急促的声音。
易洲拖着湿漉漉的身体,打开了门。
傅云帆看着易洲整张脸都苍白如纸毫无血色,眼神如深渊般透不进一丝光,顿时心里像刀割般的难受。
又是一个闪电划过窗前,傅云帆马上丢下了手上提着的背包,也不顾对方身上还滴着水,一步上前,给了易洲一个紧紧的拥抱。
惊雷响起。傅云帆紧紧地抱着易洲,贴着他的耳旁说:“别怕,我在呢!我在这陪着你!”
92 第92章
易洲听着傅云帆的声音,把头倒在了他的肩膀上,缓缓地调整着自己的呼吸。过了好一会,他才终于缓了过来,抬起双手放在傅云帆的背上,回应着他的拥抱。
“别怕,我一直都在!”傅云帆贴着易洲的脸,温柔又坚定地说。
易洲整个身体的重心都完全靠在傅云帆的身上,他听着对方的声音,闻着对方身上熟悉的味道,心神终于慢慢地安定了下来。
两人保持着这个姿势起码过了十分钟,直至走廊上有人经过,并在目睹了这个场面之后发出了惊叫声,两人才终于反应过来,应该要先关门。
傅云帆转身捡起背包,并对着走廊上的那对既震惊又一直往里面瞄的情侣发出了一个无所畏惧又嘚瑟的笑容,然后潇洒地关上了门。
他一关上门,马上打开背包,变戏法似的从里面扯出一条大浴巾,然后就往易洲头上抹。
“你怎么突然过来了?还带这么多东西!”易洲看着地上的大背包问。
“你就当我粘人、离不开你,可以吧?我料想着这倾盘大雨的,你可能也很难找到符合你霸道总裁标准的酒店,一般酒店的东西你又用不惯,所以就给你带了点洗刷用品过来。”傅云帆一边帮易洲抹着头发一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