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身边矮下去一个头。

阮安几乎是下一秒就走了过来，蹲下帮高斌的母亲捡东西。

姜荀顿了顿，也想过来帮忙，可高斌却看了过来，眼神定住了他，似乎在说，“不用你帮忙。”

或许更简单，只需要一个字就行——滚！

于是乎，姜荀便立在原地没动，他看着高斌把书放在一边，蹲下身和阮安一起捡。

“谢谢。”高斌有一说一。

阮安没看他，冷漠的回，“不用。”

高斌沉默片刻，用余光扫了一眼姜荀，然后借着捡东西为由用背部挡住姜荀的视线，低声对阮安说，“你知道姜荀以前的事吗？”

阮安刚想伸手去拿散落在墙角的签字笔，忽而顿了一下，抬眸看向高斌，“什么？”

高斌用中指推了推自己的眼镜，镜片有些反光，而下面是一双格外 | 阴冷的眼睛，眼神十分犀利，“黑川的姜荀很出名的，你不知道？”

黑川的姜荀……是什么意思？

但高斌没有和他解释，伸手把那只阮安没有拿到的笔捡了回来，在鼻子下过了一遍，好像闻烟味儿一样，表情十分古怪，然后把笔塞进了笔筒里，去捡其他散落的东西，自顾自的说，“去查查吧——”

“姜荀的生活可比你想的，”高斌幽幽的补全了后半句，“丰富有趣的多。”

·

高斌被退学了。

理所应当。

而他所有的事，也被学校查的一清二楚。

“我听老高说，高斌来了一中后痴迷游戏，把父母给他补课的钱全砸进了游戏里，后来钱不够，他就去借了个同城校园|贷。”姜荀看着高斌离去的背影，淡淡的说。

“校园|贷？”阮安看向他，“那玩意儿不是不靠谱么。”

“嗯，是不靠谱，他自己也知道，可是没有办法，因为游戏得充钱。”

借的越多，越还不上。债主上门找高斌，高斌一拖再拖，后来对方开始动手打人，威胁他说，“如果不还钱，断他一条腿。”

他身上的伤，就是这么来的。

至于阮安的手机……

那天也是巧了，高斌和阮安在洗手间遇到，阮安洗完脸直接就和周二琦出了门，高斌方便完过去洗手的时候，瞧见了手机。

那个时候，阮安还没走远，高斌原本是想拿着手机去还的，可人走到门口，却犹豫了。

他缺钱，债主催的又急，而阮安那手机是新款，买的时候得一万多，卖了……最少也能七八千。

可以解燃眉之急。

于是，他放弃了拾金不昧的想法，自我安慰：每个人捡到都不会还，而且阮安那种人说不定还会误会是他偷的，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反正……也没人知道是他。

只不过，高斌卖手机的钱并没有去填补窟窿，而是当晚就大方的全充进了游戏里。

“高斌，”阮安问，“欠了多少钱？”

“两万多，但后来利滚利，这一年多也得有七八万了。”姜荀说。

七八万……这对工薪阶层的人而言，不是个小数。

高斌的父母得工作几年才能赚七八万啊。

真是晴天霹雳。

阮安默默无语，姜荀低头看着他，想了想还是问道，“所以……刚才高斌跟你说了什么？”

阮安瞬间愣了，他看向姜荀，眼睛里都是惊讶。

他怎么知道……高斌跟他说话了？

那个角度，姜荀应该看不到才对，而且高斌的声音很小，要不是阮安跟他离得近，还真听不清他问的什么。

“你知道姜荀以前的事吗？”

“黑川的姜荀很出名的。”

“去查查吧，姜荀的生活可比你想的，丰富有趣的多。”

…黑川的姜荀…

要问问他吗？

还是说……

阮安犹豫了片刻，最终没有问出口，他冲姜荀笑笑，“还能是什么，问我和你到底什么关系。”

“哦，”姜荀假装信了，不过他对这个问题也挺感兴趣的，于是接着问，“那你怎么说？”

我和你什么关系？

最好的答案肯定是三个字的那种，但如果不是，两个字也不错。

当然姜荀知道自己在痴人说梦，阮安的回答只有一个，那就是——

同学。

然而阮安并没有回答，他抱着手臂看了姜荀一会儿，忽然说，“我突然想起来一件事。”

“什么事？”姜荀问。

没等他反应，阮安直接伸手拉过姜荀的衣领，把人拽的极近，而后眨了眨眼睛，问，“你说高斌明明没有钱，那他还我的那七千块，是从哪来的呢？”

姜荀砸了咂嘴，目光闪躲，“额……可能……”

“想清楚了再回答我，”阮安另一只手上去箍住姜荀的下巴，带着笑音的叫他名字，“姜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