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梦之旅(41)
起风了,衣衫单薄的星羿有点受凉,临到公jiāo站的时候一辆轿车驶了过来。车窗开了个小角,女子把头钻出来送他一枚飞吻,问老乡要去哪里?星羿说回上海。女子亲昵地唤他上车,车里有暖气。如果不急的话,她们乐队赶完今晚的场也是回上海大本营。
“嘿,你不会想我一直喊你老乡吧?”
“我叫千星羿。”
“你姓千?”
“就料到会是这样的反应,这个姓氏的确很少见。”
“我见过啊……《千与千寻》嘛!”
“……当我没说。”
“那小城还有没有姓个、十、百的?”
“……有姓万的。”
“逗你玩的啦,大学生。”
“那你叫什么名字,演出时那些客人都喊你小Y,你的真实名字呢?”
轮到星羿好奇女子怎么称呼,她狡黠地挑了一下眉毛说:“名字随便叫好了,叫阿猫阿狗都可以。”
“……当我没问。”
又是凌晨四五点天色将明未明的时候,一车人回到了上海huáng埔区。
两人在地铁口下车,星羿问女子累了两天不回宿舍补补觉吗,万一贫血发作又晕倒怎么办?她说赶不及了,要立马去打另一份工呢,是体育专卖店的销售员。星羿对她简直佩服到五体投地,敢写包单这种标准的拼命三娘,将来无论从商抑或从政绝对是叱咤风云的女魔头。谁知,女子还做了一件让他这辈子都难以忘记的举动——直接在地铁内换装!
她拉星羿去到一处隐蔽的角落,叫他留意有没有途人经过,顺便帮忙挡住。不过这个时间点地铁尚没开通,苍蝇都不见一只,何况是人呢。星羿的脑子还没切换好,她已经利落地脱掉外衣,傲人上身只穿着胸罩,吓得星羿面红耳赤,立马尴尬地扭过头去。
女子毫不在意,边换工作服边揶揄他是纯情小男生。她说自己早就习以为常了。想想也是,做模特的、跑场的有时一天赶十几场还不是边走边换,甚至男女共用更衣室也不避讳。换好衣服后,女子卸掉脸上的浓妆,再简单地修修眉形补补粉,重新涂上淡彩型唇彩,头发梳成刘海贴脸的中分。不到一刻钟,完全判若两人的形象使星羿怀疑自己有没有眼花。
“我终于知道该怎么称呼你了。”
“说来听听。”
“说了你别打我!”
“快说!”
“换!装!女!”
★★★★★★
就这样,星羿大半个月的“流làng之旅”到此为止。
“哈哈哈,你居然给人家起这么奇怪的名字?”阎海忍俊不禁。
“喂……”星羿无奈地回应。罢了,至少他笑了算是心情有所好转。
“咳咳,出自席慕蓉的《禅意》有一句话:生命原是要不断地受伤和不断地复原,世界仍然是,一个在温柔地等待着我成熟的果园。”阎海一字一句地说,尔后,又说道,“看来臭小子真的成熟了,当然具体表现在瞟人换衣服这件事上。”
阎海气定神闲地瞪了瞪星羿,示意这下你知道该怎么做了吧。
星羿只好再次举手投降。
二比一,输得服气。
不过阎海心里是喜悦的,弟弟寂寞的过去以及好友离世的心结,让阎海很是放心不下,怕他一次次受到伤害。不过成长路上又怎么逃脱得了这些呢?
“阎爸爸在天之灵,一定会庇佑你们的。如果有一天你梦见他,问起你们过得怎么样。你说这十几年来都在失去亲人的悲愤中,你觉得阎爸爸听到会高兴吗……”星羿的一番话把阎海怔住了,“哥,为自己的喜爱而活吧!你问过我梦想,那你又有什么事情想做,有什么地方想去?”
“如果拥有一次这样的出走,我也有一个最想去的地方。”
“哪里?”
“中东国家,譬如伊拉克、伊朗、车臣等战乱之地。我曾经幻想过带着画具爬到高墙上,描绘几千年前就孕育出古巴比伦文化的国都;前往伊 斯兰教徒一生争取要去一次的麦加朝觐,观察着祈祷者最虔诚的目光;去看黎巴嫩布满子弹dòng的大厦、到处战车pào兵驻守的街道,记录下每个人民心中的一道道伤痕;穿过被种族清洗的车臣,刻画出黑寡妇的画像,她们同样是为了复仇而活在世上既残bào又可悲的群体……如果有机会的话,我想做一个背着行囊奔走天地、静默地看尽民生百态的异乡人。”
“什么叫‘有机会的话’?”
“这是我的台词……”
“这不是重点。”
烽火战国尚有出路,我们芸芸众生岂有资格自怨自艾?
说到星羿最想去的地方,那就是“天空之镜”——玻利维亚的乌尤尼盐湖。纯白透明的盐粒铺满广袤无垠的大地,雨水过后,如镜壁光滑的湖面和天空合二为一,望不到尽头。到了夜晚更仿若星空之境,有漫天星辰的包围必然不会感到孤单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