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鸟与游鱼(133)

作者:鹿停

灯光慢慢暗了下来,呈现一种如同黄昏的质感,斜斜地打在他的身上,让沈芜弋有一半的身子埋没在沉沉的黑暗里,有一半却又在黄昏中如一朵被浸漫晕染的云,光和影在他脸上交错,却又在互斥之中找到了诡异的契感,以至于能和谐地糅合在一起,落在沈芜弋眼底时,便化作了长久存在的微光。

他又密又长的睫毛自然地垂下,羽毛落在眼睑处就被切割成破碎的影,如同整齐划一的一排琴键,光踩着琴键在舞蹈。

熟悉的伴奏响了起来,沈芜弋微微扬起下颌,指尖轻轻打着节拍,目光穿过泄下的朦胧灯光,注视着头顶的黄昏,柜台上的酒杯又一次折射出光怪陆离的另一个世界,他低声唱着:

so I sat down and wrote this song for you

I wanna take you everywhere I’ve been to

Through all the corners where I thought I’d meet you

Plan out each night with all the things we'd love to do

Travel the world still think you are the greatest view

……

他没有去看台下余暮渊的表情,只是沉醉地轻唱着歌,手指拨动着弦,用独树一帜的方式来清楚地告诉余暮渊:

欢迎你来到我的世界。

而在他的耳后,原本藏在黑发下的创口贴不翼而飞,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小小的黑色纹身,若贴近了细看,只能看出那纹的是三个字。

如果需要完完全全地看清楚,必须得走到面前,拨开黑发,才能发现那纹的三个字是什么。

――是,余暮渊。

曾经有无数个在感情上受过挫伤的人以过来人的身份反复告诫世人,如果要纹人的名字在身上,可以纹家人的名字,但不要纹你喜欢的人,你爱的人。

因为洗去纹身要经历多次的切肤之痛,因为你不知道现在陪伴你的人会不会陪你走到最后。

但如果真有人义无反顾地将恋人的纹身纹在身上,

要么是对爱情仍然抱着过于天真的赤诚想法和期待,要么是过于笃定,笃定自己能和恋人一起走到最后。

而沈芜弋既是前者,也是后者。

第49章

沈芜弋唱完歌后,从台上下来,直奔到余暮渊前面,眼睛亮晶晶的,“生日快乐。”

他的眼眸都笑得半眯起来,神色中的期待难掩:“我从来没带人来这里听过歌,你是第一个。”

沈芜弋说:“这个礼物,喜欢吗?”

在属于自己的舞台上敛眸弹唱的沈芜弋会在无形之中散发出一种吸引人的气质,微微眯起眼,淡色的唇一张一合,指尖上缠着光,沉静却又万众瞩目,模样陌生又熟悉,宛如被水雾蒸腾模糊了镜面的镜子,只能隐约反射出暧昧的轮廓,但在水雾消散之后,镜面又会百分百还原出照镜人最真实的风采。

然而即使是从台上下来恢复了往日模样的沈芜弋,面上依旧残留着未褪去的神采奕奕,自带着一身旁人难以企及的光亮扑到了余暮渊的身前。

余暮渊定定地注视着他,抬起手,指腹抚上他的耳后,轻轻摩挲了两下那块皮肤。

沈芜弋微微别过头,将雪白的侧颈暴露在余暮渊的眼底,让他更加方便去触碰纹身:“你要看吗?”

沈芜弋说着,就要去抬手拨开自己的头发,但手腕却被一股力道捏住,“现在不用。”

余暮渊终于说话了:“待会再看。”

他的面容平静无波,眸色沉沉,暗色的灯光将他英俊的五官勾勒得更加立体出彩,整个人看上去有种过分的冷淡自持,绷成一条直线的唇忽而一松,溢出一声喟叹:“还有,礼物我很喜欢。”

原本正在抚摸耳后的手向前摸去,指骨抵上他的颧骨,修长的食指曲起,像逗猫似的挠着沈芜弋的下颌,刻意压低嗓音,温润的尾音中里带着循循善诱和蛊惑,让人难以拒绝:“晚上去我家住,嗯?”

沈芜弋心尖颤了一下,很轻地眨了一下眼睛。

――

沈芜弋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来余暮渊家了,但二楼的客房里却依旧留着他上次借住时留下的衣物和痕迹。

沈芜弋用完外面的浴室出来时,站在紧闭着的主卧和客房之间,脑中理智和情感还在激烈地天人交战,犹豫踌躇了半晌,也没争出个所以然来,最后秉着“有男朋友了还睡什么客房”“之前又不是没睡过,睡一次也是睡,睡两次也是睡”的念头,脚尖一转,手搭上门把手,向下用力,推开了主卧的门。

余暮渊看见从拉开的门缝中露出的那颗毛茸茸的脑袋,放下手机,眉梢一挑,似笑非笑,意有所指道:“我还以为……你会在隔壁等着我去抱你过来。”

他挪到床沿边上,掀开被子,拍了拍床面,轻声说:“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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