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鸟与游鱼(11)
整个队伍猛地刹住车。
刘子顺混在队伍中,身体僵硬。
教官来回度了几步,目光扫过人群,打量了一下他们,说:“下次跑完从桥头回来的时候,记得排成两列,行了,走吧!”
刘子顺倏然松了一口气。
出操结束后,所有人都热气腾腾地拖着步子,挤到教室里,神色恹恹地瘫在自己的位置上。
叶文斌整个人都靠在椅子上,像是没了骨头似的软趴趴的,仅靠着椅背支撑:“老子以后和老项……势不两立……”
刘子顺默默地朝天空竖起中指:“军训完的第一天就跑操也只有他做得出这种事,呵。”
江孝涵将右脸贴在桌子上,汲取着那一丝凉意来降温,视线刚好落在沈芜弋的身上,不禁一阵羡慕,发出一声叹息,“唉……我太难了……”
叶文斌这时候喘过气来,拿起桌子上的水杯想喝一喝水,结果摇了摇,发出一声微弱的惨叫,“我竟然忘了打水……操……”
江孝涵就着这个姿势去够水杯,掂了掂,“我也没有……”
刘子顺去使劲掏了掏,在两人期盼的目光中不负众望地向他们展示空空如也的水杯。
叶文斌可能是渴疯了,竟然冲着前排的何子情求助,“情姐,姐,有水吗?”
何子情睨了他一眼,“有。”
“姐……”
“巧巧,来,喝水。”何子情将杯子里的水倒了一半给她的同桌苏巧。
叶文斌一脸绝望。
虽然渴成这样,但是谁也没有起身去打水。
一般在出操结束后,距离上课会还剩几分钟,但是一层楼四个班只有一个饮水机,一个饮水机只有两个出水口,再加之二班是位于远离饮水机的位置,根本竞争不过三班四班,只能等第一节 下课再去打水,所以大部分人都会趁着在早自习前的时间提前打好水。今天由于突如其来的出操,导致大部分人都没准备好要喝的水,只能忍着渴意等下课。
叶文斌不死心,探出教室后门张望着,恰好有个三班的同学打水回来,他自来熟地冲着他招呼:“嘿!三班的大兄弟!打水的人多吗!”
三班的那位也熟稔地回应:“多!而且水流量巨小!”
叶文斌以肉眼可见的程度萎蔫下去。
江孝涵转过头,抱着最后一丝期望地询问沈芜弋和余暮渊,“芜弋,余哥,有水吗?”
沈芜弋摇了摇头。
江孝涵又将目光投向余暮渊,视线像是要化为实质,牢牢地粘在他身上。
刘子顺在一旁欲言又止,没忍心告诉他,就算有水,按照余暮渊的洁癖,也不会分他的。
余暮渊看了他一眼,伸手去捞自己的杯子,“我没……”
话音猛地顿住。
他的表情有一闪而过的迷惑,但很快又被他藏好情绪。他拧开杯子,里面有澄清的水波在微微荡漾开来。
江孝涵一瞅余暮渊的表情,知道有戏,三步两步就蹿到余暮渊桌旁,“余哥,在线卑微恳求,救救我这一条鲜活的小生命。”
余暮渊一把将杯盖旋上,睨了他一眼,意思不明而喻:麻溜的,滚。
下一刻,他抬起手,两指勾住前边人的衣领,迫使人转过身来,四目相对,他的眼里涌现促狭的笑意,“你给我倒的?”
虽然是询问的句式,但语气却十分肯定。
沈芜弋还没说话,江孝涵就已经鬼叫起来:“沈芜弋??我和你认识了这么久,怎么不见你给我主动倒一次水?你怎么这么偏心?”
沈芜弋也没料到余暮渊这么快就猜出来,心尖猛地一颤一紧,话还没说出来,脸上又有点隐隐发热的趋势。
江孝涵越说越义愤填膺,眼见着就要上手去掐沈芜弋的脸,却在中途惨遭拦截。
余暮渊从座位上站起身,向前微微倾着,从后方勾住了沈芜弋的脖颈,下垂着的手腕刚好搭在他的锁骨上,说话时有温而热的呼吸扑在耳廓,语气淡然,“怎么,”
“我前桌偏心我,不行吗?”他的语气理直气壮,落落大方,竟然让人丝毫生不出反驳之意。
他的姿势和保持的距离都拿捏得极其微妙,既不会过分亲密,也不显生疏,就像是普通同学之间会有的简单肢体接触。
江孝涵在余暮渊这惨遭碰壁,将目光愤愤不平地投向沈芜弋,却只见沈芜弋老早就挪开目光,像是在欲盖弥彰什么,不知何时手上抓了一本练习册,正装聋作哑地敛眸看题,将“不听不看不知道,周围的一切与我无关”这句话发挥到淋漓尽致。
江孝涵:?
余暮渊自然也看见沈芜弋手中的练习册,扫了江孝涵一眼,警告之意不言而喻:“别打扰别人学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