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瑞故意停在一幅画前站着不动，等着彭天发表意见。

那应该是一副讲友谊的画，两个穿着绿军装但显然不是军人的男人坐在椅子上，一个拉手风琴，一个唱歌，标题叫永远不分离。

前一天小伙伴们对着这幅画下了个定义，这是对基佬，纯的！

周瑞安心想很好，是个打探彭天的机会！

彭天果然站定，但没有言语。

“是我想多了吗，”周瑞安小心翼翼的说；“感觉好暧昧。”

“你是说同性恋？”彭天的态度很坦然；“不知道，你在试探我？”

周瑞安脑中轰然巨响，天翻地覆，然而表面上故作镇定，连眉毛都没动一下，但身体明显僵了。

一个答案在爆炸后的废墟中徐徐升起——他果然明白！

周瑞安的脾气几乎是瞬间起来了，他竖起两道眉毛，对着彭天怒目而视；“你什么意思！”

这下彭天迷惑了；“什么？”

“别明知故问，你什么意思！”

“我……”

“耍我很好玩是吗？看我着急很有意思吗？如果你恶心我就直说，这样藏着掖着还冷嘲热讽，是想加强你的优越感吗？”周瑞安攥紧拳头，眼圈都红了，但他没有哭，就是很愤怒，异常愤怒。

彭天终于露出了高深莫测以外的表情，他很为难的看看四周，果然发现周围人看向这边，于是不由分说上前拉过周瑞安肩膀，将他拉到安全通道入口。

“你怎么了？”彭天压低声音问，语气很关切，像是在哄淘气弟弟的哥哥。

周瑞安歪头躲过彭天的气息，太有蛊惑性了，彭天虽说是拉着他的肩膀，但姿势有点半环抱着他，让他有种被珍视的错觉。

“没事，我犯病了，”周瑞安赌气道。

彭天不听他这一套；“你说我耍你？我没有，耍人干什么，我跟你没仇。”

“那你说刚才的话是什么意思？”周瑞安抬起头直视彭天的眼睛。

逗逗你。

这句话藏在彭天的舌根下面，没有吐出来。

彭天自那天画展，就把周瑞安的心思猜中了七八分，之后的接触更确认了这一点。周瑞安刚上研一的时候，彭天就知道他了，听同学说，何老这次收到一位很心仪的学生，有灵性还懂事，喜欢得很，而且大学的时候还是个小网红，不过没红多久就暴露性向，灰溜溜的毕业了。

学艺术的包容性都很强，大家对此都一笑而过，没人当回事，只有彭天默默记下。

后来的事情基本都在彭天的预料当中，只有一点意外，彭天以为周瑞安联系他会直奔主题，没想到他行径单纯的像个高中生，故作镇定的找他聊天，约他出去玩，还打篮球，见到自己还紧张，彭天这才恍然大悟，他是想谈恋爱呀！？

谈恋爱倒不是不可以，在彭天看来，周瑞安无论是外表还是别的都够格，不到爱的程度，倒也挺喜欢，跟在身边没什么不妥。

只是彭天是个做事谨慎的人，非要把人胃口吊足了，爪子都磨没了才肯下嘴，不然一不小心是个漂亮的刺头怎么办？彭天没心思哄不懂事的人。

“我……”彭天为难的挠挠头，看着平时这双总是凝视自己的细长的眼睛，此时完全睁开，猫一样瞪着，又大又圆，思来想去，决定还是顺毛摸；“不是也拿不准你的心思吗。”

周瑞安的表情有细微的变化，从质问变成了惊异，接着是惊喜，如炬的目光瞬间软化，变成波光粼粼的一潭。

“那现在呢。”

“现在？”彭天一挑眉毛，发现周瑞安口风松了，如释重负的一吐气；“挺好，明白了。”

周瑞安的怒气在一瞬间消失，他手足无措，在没刚才与彭天对视的勇气。

彭天趁热打铁；“我今晚没安排，走，找地方吃饭去。”

周瑞安愣愣的看着彭天，不知道为什么只是几句话，他们的关系变了，这么突然，毫无预兆，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

“彭天！”周瑞安从后面追上他；“你是认真的？没逗我？”

“怎么？”彭天反问；“你没带安全套？”

周瑞安的脑袋又是一炸，头顶几乎冒出青烟。

“没事没事，”彭天大笑着摸着周瑞安有些汗湿的头发，安慰道；“看你，我随意。”

周瑞安的脸红的几乎能滴下血来，他重重的抓住彭天的手；“别随意，我要你的决心。”

彭天的笑容逐渐消失，眼神饱含深意，他抽出手，让周瑞安跟紧自己，二人一路无语的走出美术馆，上了出租车。

他们没有按照彭天所说的那样，先找地方吃饭再说晚上的安排，而是直接找宾馆，开了间大床房。

第3章 疼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