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控尺度(93)
边关寒苦,在北疆寥寥几年,气候却已经要磨得他受不了。但我倒也不寂寞,边关将士们豪迈有趣,对我这唯一的书生也很是尊敬,说话都不敢大声儿的。
我每日教他们一些读书写字的东西,他们愿意学,日子倒也过的飞快。
偶尔,我听人说起,格物司的庄大人生了个千金,漂亮得很。
我应该难过的,甚至应该抱着酒坛子大醉三天三夜,手指苍天骂你是个没良心的负心汉。
但我没有,我只觉得冷,心口已经荒了,什么都没了。我大病一场险些一命归西,我隔绝了所有关于你的消息,不见,不望,便不相思。这应该是最好的结果。
我在边关这几年,屡立奇功,不光全队将士们喜欢我,连大帅都很器重我。但原先那些视我为眼中钉的老东西们,阴魂不散地又岂能放走每一个折磨我的机会。原先是有你这座靠山,现在你结婚了,靠山不见了。他们自然多的是机会弄死我。
军中有人对我通风报信,让我多加小心。
可我小心什么呢,离了你,我自随意飘零,过完今天就算见不得明天的太阳,也无妨,本就是无根之人无牵无挂的。
原来是为了你,现在你不要我,我便是烟消云散,也不足惜。
罗子君买了杯热奶茶捂在嘟嘟手里,一手揽着他肩:“抱歉,我,真的不记得那么多了。”
嘟嘟也不答话,笑意盈盈反问他:“你知道我这耳朵是为什么没有的?”
罗子君摇摇头。
“是天意。”
有一年,边关一员大将服了我的药,不知为何,反而突然病重,翌日就暴毙了。事情未经调查,我就被生生按上个,用歪门邪术谋害忠良的罪名。有人偷偷告诉说上面那帮老东西请旨来抓我,让我小心。
但他说得迟了,我知道的时候,京城的人已经带了兵在门外集结,扯着嗓门要我出来认罪。我偏不。
人不是我杀的我为什么要认。
我昂首挺胸,那一刻,我忽然在人群里看见你。
那天我真的很疑惑,你一个格物司的司长,为何会带兵。后来我才明白,原来是你向皇上请旨,来捉我的。
那一刻天旋地转,我浑身都在发抖。我想骂你,想用尽全身的力气质问你怎么可以,但我说不出口,一个字都说不出。我只能含着血泪瞪你。
百部,全天下人都能不信我,你不可以。
你还想说什么,但有人急于邀功,趁我愣神,在背后放冷箭。含着剧毒的箭破空而出,我闭上眼,已经做好了死的准备。
我没死。
因为我被你揽在怀里。
你背后插着那支箭,血很快浸染你的衣服。
我扑过去要救你,放声大哭,周围的人像是都傻了,没有一个人动。
你摸着我脸,对我说,六六,对不起。六六,我没有结婚。我爱你。
剧毒当场发作,你没能熬到我救你。
我姜子苓空有一双华佗手,却救不了一个你。
后来我抱着你枯坐了一天一夜,谁来抢我都不给。我想我为什么要信你那句结婚的话呢,我为什么要轻信,别人嘴里的你呢。我为什么会觉得你是来拿我的呢?
为什么?
语言是多么具有欺骗性,我要是听不见就好了,我那天,要是能打开门,看到你痛苦挣扎的表情,就好了。
那天,刚好是你二十五岁生日。这个劫,你还是没能过。
这个劫,叫姜子苓。
后来我才知道,你那个孩子是为了传承血脉生下的,你没有娶她,你对别人说你的夫人永远只有一个。
但我知道得太迟了。
于是我向老天祈求,用一双无用的耳朵,把你换回来。你死了之后,我用封魂术把自己部分记忆封存在照片里,分两处保管,这样,几百几千年之后,只要机缘巧合,我们定能再见面。
看罗子君不吭声,嘟嘟原地蹦了两下去扯他衣角。
罗子君深吸一口气说:“我这几十年,时常梦见自己在不同年代辗转,但一直都只有一个人,一直都像在找一个人。”
嘟嘟仰起头,午后南方温暖的太阳照在他脸上:“浮云一别,弹指百年。旧时风雪落满肩,也未能等到白首,而今艳阳下,竟能和你比肩而行了。子君,我等了几百年,值得。”
罗子君盯着都城易的侧脸,清秀的脸上有一丝哀伤还有一丝释然,他把嘟嘟一把抱过,抬起他下巴就亲过去,也不管是在大街上,也不管周围有没有人:“抱歉我迟到了。这一世,我们白头偕老。”
第47章 敌要战,我不退
庄世怀在一开始要的那张药方,确实是为他妹妹找的。她妹妹有先天性心脏病,国内各路名医大会诊都说她活不过20,老庄不信邪,就把她带出去找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