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控尺度(37)
他思来想去,如果小孩确实和姜子苓有千丝万缕的关系,那么他的身世,在老家肯定会有蛛丝马迹能查到。
崔叔的店还是那副不温不火的样子,只不过有阵子没见,他一头青丝又多了几根银的,儿子没找到,眉宇间是散不掉的忧伤。
罗子君老样子给自己和小孩要了两碗面,边吃边聊,再有意识地和他打听这镇上有没有一户姓“姜”的人家,以前是在官府当差的。
罗子君就是抱着一丝侥幸,南方的面馆似北方茶馆,特别是老店,来来回回都是些知根知底的老住户,聚在一起闲来无事就瞎唠嗑,交换些茶余饭后的谈资,说不定有谁就刚好就从自个儿祖辈那里听过些什么有用的野史。当然他也不敢报很大希望,毕竟连派出所和公安局都没头绪的事儿,要从老百姓那儿探出点儿虚实,可能性都不足百分之五。
“姜是有的,不过是其他地方搬来的,好像还是个屠户,诶你要爱吃羊肉啊,大冬天的上他家去,他老爱在门口支两根棍子,把羊手脚这么一捆,晾衣服似的挂起来,再用刀一抹,啧啧,新鲜!”
一帮老头说得眉飞色舞,罗子君稍微脑补了一下姜先生和宰羊的屠户,背后窜起一股恶寒。
“小伙子你问当差的,这差可多了去了,你找的是哪种啊?”
罗子君想了想,术士在民间恐怕是不太流通的,但姜先生如果也精通医术,也许曾经在这儿会有些名气:“有没有做医生或者是擅长给别人看病的?”
一群人你看我我看你,头凑头又嘀嘀咕咕商量了一阵儿,突然有人犹犹豫豫地说:“倒是有个听说还给皇帝老儿看过病的医生,好像当年镇上爆了瘟疫,也是他给压下来的,玄乎得很,不过他好像不姓姜。”
听职业描述,是符合的,但为何不姓姜?
那人又说:“不过我听说他没爹妈也没后人,就一人来一人去的。”
罗子君心里一动问:“去了之后呢?”
“那我就不知道了,都是以讹传讹的,真假谁能保证。”
罗子君谢过他们,就带着都城易回宅子了。
路上小孩问他:“你说的姜先生,和我有关系?”
罗老师说:“应该是有很大关系,你上次来对这宅子的反应,应该和他都脱不了关系。”
“那他现在在哪?”
“不知道,这也是我想搞清楚的。”说到这儿,罗子君脑袋里突然灵光一现,一把抓住小孩的手问:“你是跟你爸爸还是妈妈姓的?”
小孩眨眨眼睛:“听院长说,是我妈妈。”
罗子君深吸一口气:“那你爸爸姓什么?”
小孩一脸为难地看着他,罗老师失笑了,是的,他爸爸姓什么他怎么会知道,是自己太着急了,急着去破解几百年前他们祖上的渊源,急于去证明他们几百年来都是密不可分的,是天生要比肩而行的。
证明了之后呢?
罗老师抓抓头发,有点焦躁,证明关系亲密还不够,还想做点儿什么,想了想又觉得自己是个混蛋。
第二天罗子君醒来的时候,发现小孩已经裹着被子起身了,只不过靠在床头发呆,膝盖蜷着看上去有点可怜。
罗老师伸手去捞他的肩,小孩突然抖了抖往旁边一躲,整个人都僵硬了。
罗子君扒扒头发,问他怎么了,小孩支支吾吾只说做梦了,没缓过,匆匆穿了衣服跳下床去洗漱,走路的时候,姿势有点变扭——因为前档湿了。
他其实也没说谎,确实是昨晚做了梦。
他梦见这栋老宅前院的墙角下,开了一树的梅花;他梦见自己在梅树下,踮起脚亲另一个束发青年,而那个青年长了一张罗叔叔的脸,而自己在梦里叫他“百部”。
梦里的触感十二万分的真实。
从青年的手抚上他脸开始,到青年的手在他唇上流连,粗粝的指腹划过他柔软的嘴唇,梦里的“自己”心头一阵颤栗,两人面对面,鼻尖对鼻尖,呼出的热气暧昧交融在一起,嘴唇离的很近,差一点就能碰上。
于是“自己”不管不顾,一踮脚贴了上去。他一手被青年抓在掌心里,穿来滚烫的温度,一手勾上青年的脖子。
青年的另一只手绕过他腰腹,把他整个人往怀里按。
唇舌交融的触感太过明显,舌尖划过口腔的柔软和湿意、还有绵延不断的啧啧水声都像真的,哦,还有衣服下摆传来的热度和异感。
一吻即罢,两人都气喘吁吁。青年顺手又摘了一朵梅花戴在“自己”发髻上,手指从眉毛滑到鼻尖轻点。
他说:“好看。”
连声音都和罗叔叔一模一样。
都城易心惊胆战地把裤子偷偷扒了去洗,又担心罗子君发现端倪冲进来,脑子里乱成一片,男人怎么能喜欢男人呢?学校里的科学自然课,还有电视里那些乱七八糟的动物世界都只告诉他们雌雄交配才是动物界的自然法则,哪有公的和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