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烨，先回去吧，很晚了。”

“咳，那我先回去了啊，你也直接回家，记得把我布置的作业好好完成。”

“嗯，记住了。”

江烨磊哪里布置什么作业，林子嘉比他功课好，他是在他家里，压着林子嘉在沙发上亲够了，威胁林子嘉让他晚上得想着他，做什么都得想着他，哪怕入睡前，那都得想着他，一分一秒，林子嘉都不能忘了自己是江烨磊的。

“拜拜，我走了，你也直接回家啊。”

“嗯，注意安全，再见。”

江烨磊揉一把林子嘉软软的头发转身离开了，林子嘉低着头，背着书包往胡同深处走，路灯发出昏huáng的光，他踢着一颗石头子儿，嘴角微微的上扬，他好喜欢江烨磊啊，喜欢到盲目，喜欢到无脑，江烨磊是最好的，是喜欢的，是每一天要更喜欢的。

林子嘉脚步都轻盈起来，甚至抿着的嘴巴中间传来几句哼唱，是那天在山顶江烨磊唱的歌，是那首《小幸运》，江烨磊就是他最想留住的幸运，而他和爱情靠得那么近。

影子被越拉越长，林子嘉快到家门口，这里的路灯坏了，有些黑，林子嘉也放轻脚步，其实本来不怕的，但前几天江烨磊使坏，拉着林子家一起看恐怖电影，偏偏那晚回家时这里窜出了一只野猫，发出恐吓的嘶吼，还两眼冒绿光林子嘉吓了一大跳，今天便小心翼翼起来，生怕再一不小心碰到猫大哥。

只是这一天林子嘉担心错了，林子嘉没碰到猫，倒是碰见了人。

第10章

“林子嘉！”张桥突然从yīn影里走出来，大声喊了一句林子嘉的名字，林子嘉一直防着猫，根本没想过会有人，被吓得一哆嗦，心里咯噔咯噔的跳，心快跳到嗓子眼。

“林子嘉，谁送你回来的啊？”张桥看林子嘉没理他，勾着唇调笑般的又说了一句。

“我可都看见了，你那个同学送你回来的把，你可以啊林子嘉，这么几天就勾搭上人家了？真是随你妈啊，又骚又贱。”

这话说的难听极了，林子嘉却像没听见一样，抬起头看了张桥一眼，又低下头继续往家里走往。

“我跟你说话你没听见啊！”张桥一把扯住林子嘉的胳膊，恶狠狠的说，林子嘉穿的浅色外套，张桥这个时间通常都是和朋友打完街球回来，手上都是灰尘，林子嘉眉头又皱起来，嫌脏。

“松开。”

“你他妈跟谁说...”

“我让你松开...你没洗手。”

张桥被这一句没洗手噎住了，半天说不出话来，只僵硬地攥着林子嘉的胳膊，放也不是，不放也不是，林子嘉抬头撇了他几眼看他完全没有动作，自己伸出手把张桥的手从胳膊上推开了。

“你都看到了还想说什么？”林子嘉平静地直视张桥的眼睛。这个世界上能够影响林子嘉情绪的不多，起初他还会难过、会羞愧、会不解、会愤懑，但习惯了以后，就很难再因为旁人说什么影响情绪了，那些话只能伤害自己，加害者是不会愧疚的，永远不会。

“林子嘉你怎么那么恶心呢？你妈是个婊子，你是个同性恋，你爸，哦，你也没有爸爸，你们一家真是绝了，有一个好东西吗？”

“没有，现在我可以走了吗？”林子嘉扔下一句话就走，月光把他的影子拉长，他抬起右胳膊看了一眼，五个手指印，心里苦恼今天又要多洗衣服。张桥又扯着他衣服直接把他按在斑驳的墙面，”街边的路灯忽然恢复照明，林子嘉被张桥扯着领子按在墙上，一瞬间被晃了眼睛，更有些呼吸不畅。

“你真的觉得他喜欢你？他不过是看你新鲜罢了。”张桥用粗糙的指腹触碰林子嘉脖颈的肌肤，那里有被江烨磊傍晚胡闹时留下的印子，林子家不乐意别人碰到，偏过头扯着脖子躲。

“林子嘉你可真够贱的，你跟他睡了吗？是不是跟你那个婊子妈叫的一样骚？林子嘉，人家就是玩玩你，你看你那副样子给谁看呢，我现在碰不得你了？啊？”张桥狠狠一摔，林子嘉的肩胛骨磕在墙面上，痛的他闷哼一声，之后便一直低着头，没理会张桥继续说的话。林子嘉在思考，在思考张桥最开始说的那个问题，江烨磊喜欢他吗？他主动被动说过很多次喜欢，但江烨磊似乎一次也没有说过这两个字，林子嘉又在心里思索，自己在意吗？自己在意江烨磊喜不喜欢他吗？

他想了想，想到第一次遇见江烨磊的那天，想起那个胡同，想起林子嘉走过来站在他的面前。林子嘉从小就是成众矢之的，周边的家长告诉自己的小孩不要去跟他玩，大人路过他时要多看几眼，等走过去还要说一句，他妈妈不是正经人，是做小姐的。他们以为林子嘉听不懂，但林子嘉早就懂事了。林子嘉也没见过自己的爸爸，他小时候他被别的小朋友欺负了，跑去找他妈要爸爸，他妈告诉他，他爸跑了，他以为人跑了可以找，又追问他爸跑哪去了，他妈懒得理他，就改口说死了。等他长大了，他才知道他妈说的都是真的。他妈是南区ktv里的小姐，他爸是南街的混混，两个人在灯红酒绿中看对了眼，滚上了chuáng，当真一起过起了日子，还生了他。但是好日子没过多久，他爸惹了事，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更何况林子嘉的爹妈都没领证，林子嘉三岁的时候他爸丢下他妈跑了，跑了没几个月传来信，说他爸死在外省的河沟里了，让他妈去收尸，他妈那时候所有的钱都被他爸跑路偷拿走了，哪有钱出远门，没再管了。他妈本就不是什么坚贞烈女，哭了两天，就把孩子送进幼儿园，重拾了老本行，他妈过的自在，每天浓妆艳抹，叼着烟，丝袜扔的满地，口红要擦最红的那支，头发要烫最时髦的卷儿，但林子嘉不行啊，林子嘉被人戳的脊梁骨疼，从四岁到十六岁，一整个年轮都是那样过来的，林子嘉没人疼的，很多很多年没有人主动靠近他了，林子嘉早就不记得被爱是什么滋味了。林子嘉做错任何事了吗？爹妈出身不是他能选择的，但是所有人，所有人都在疏远他！林子嘉怪吗？林子嘉又能怪谁呢？怪他那个死了的爸，还是怪他那个不靠谱的妈？他妈妈这么多年没少他吃、没少他穿，零花钱一扔几百，这个世界上唯一一个没有资格怪她的就是林子嘉，他本来就是一个不该出现的生命，他妈妈没分给他爱，但养着他，他亲妈尚且如此，更何况江烨磊呢，江烨磊不喜欢他又怎么样，至少江烨磊还陪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