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处有什么Ⅱ(88)
走出大楼后,安岩完全失了力,疼痛感阵阵袭来,后背被爆破的大火燎的火辣辣的疼。
而云骞,就在一边紧紧抓着自己的手,从爆炸发生前到现在都没有任何要松开的意思。
还好,还算幸运,保住一条小命。
就在爆炸发生的瞬间,安岩猛地将云骞甩出大门,接着贴身上去将他牢牢护在怀中,自己一人全数承受了来自爆炸的滚烫和灼烧。
幸好,宋赞自制的炸.弹威力不大,爆破范围也比较小,不然等消防员赶来看到的就是两具炭烤男尸了。
安岩被医生抬上了救护车,云骞就一直在旁边傻愣愣地跟着。
他倒是一点伤没受,都让安岩替自己受了去了。
云骞现在心很乱,担心警局的问责,担心接下来的赔偿,还担心,已经昏迷过去的安岩。
自己真是太蠢了,蠢到家了;太毒了,害了那么多人。
云骞就这么紧紧抓住安岩的手,头埋得很低,像是忏悔,又像是在祈祷。
于渊正伸着手等着救护车里的医生帮他处理伤口,嘴里还叼着根并没点燃的烟。
他斜视一眼云骞,接着伸出另一只没受伤的手拍拍云骞的肩膀:“虽然我现在真的很想骂你,不,更想揍你一顿,但是,无论再怎么责骂都是于事无补的,这次还好,万幸只是炸了间屋子,没有无辜人员伤亡,不然,你等着赔到倾家荡产吧。”
云骞没说话,一直低着头。
“这次啊,老李肯定不会放过咱们三个了,当然,我也不会放过你,就罚你……负责把安法医照顾到康复为止。”
这时候云骞终于抬起了头,怔怔望着于渊,嘴巴张了张,似乎想说什么。
“怎么,不愿意啊?”于渊调笑着揽住他的肩膀,“人家为了你遭这么大罪,就这么点要求你都不肯?真是白眼狼。”
于渊仰起头,似是自言自语道:“都说避害才是人类的本能,你说这小子怎么就像个愣头青一样差点连命都豁出去呢。”
“谢谢。”几乎是轻不可闻的一声,低低从云骞嘴中飘出。
于渊笑了笑,缓缓闭上了眼睛:“我就没你这么好命了,估计这次回家得跪榴莲了,我媳妇发起飙来可不是盖的。”
安岩的模样看起来很痛苦,即使是昏迷中也是眉头紧锁,仿佛疼痛随时有可能将他折磨的清醒过来。
急救医生检查过他的后背,发出“啧啧”两声感叹:“这烧伤面积真不小,以后肯定要留疤了,那种大片的疤。”
说着,那医生还抬手比划了两下。
云骞终于绷不住了,将头埋在安岩颈边,眼泪浸湿了白布,但却要一直咬着下唇努力不让自己哭出声。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不知道该如何弥补,包括那间炸毁的房屋,楼里受惊的居民,真的,不知道该如何弥补。
一念之差,代价可能是几条鲜活的生命。
一念之差,代价也有可能是余生都要活在悔恨中。
想自打自己进警局以来,偷懒磨洋工,早退打嘴炮,于队让他查廖曼的出账记录他都能拖沓好几天,最可气的是,自己真是个不折不扣的恋爱脑,不好好待在警局里就知道往研究所跑,有时候又会因为经验不足做一些很愚蠢的事,间歇性突发无脑热血,什么也不管什么也不顾就往鬼门关里闯,还要害的别人跟着自己受罪。
懦弱又胆小,遇事会慌的手脚发软。
今天如果不是安岩,自己真的要死在里面了。
可是现在,自己真的知道错了,这顿打,挨得太痛了,代价太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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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说儿子出了事,云老头吓得差点没背过气去,被人扶着赶往医院。
刚跑到医院,就见急救室门口正站着自己那个满脸污黑的傻儿子,真是又恨又心疼,冲过去就是一耳光,声音清脆,正在一边打瞌睡的于渊直接被惊醒。
“我怎么养了你这么逆子!你是不是真要你老爹哭死在你坟前你就满意了!”
于渊赶紧过去拦:“伯父伯父,消消气,我已经打过了,不劳您动手了,您先坐下歇会儿,气大伤身。”
云老头捂着心口一屁股跌坐在长椅上,敲着膝盖恨铁不成钢地急赤白脸道:“你爹我身体不比以前了,经不起你这么折腾了。”
云骞没说话,还是保持着低头的动作一动不动地站在急救室门口。
“你别干警察了,明天,明天就请辞。”
这时候,云骞才猛然回头,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望着他老爸。
“那房子该赔多少我一分钱不少的赔给人家,你也二十多岁的人了,还让我这么个老东西天天给你擦屁股,云骞,你真的忍心?你进警局一年了,除了惹事你还干了点什么,做出什么成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