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扬是隔壁办公室教三四班的数学老师，头两个月刚扯的证，最近正忙活着准备办酒席。

“什么记性啊你，”没等李姝在那边翻箱倒柜地把请帖给找出来，王川便在这头晃着腿接茬道，“下个月八号下个月八号，说多少遍了都还记不住。”

李姝没好气地抬头瞪了他一眼：“就你能耐，下回忘了带教材少跟我这儿借。”

王川跟李姝是这办公室里的一对冤家，互相看不对眼还老是呛话。

薛老师说他俩瞧着登对，指不定哪天就走到了一块儿。

她说这话的时候，林择就坐在边儿上，默不作声地写着他的教案。

江瑶总往他们办公室跑的那段日子，薛老师其实没少撮合他俩。他跟江瑶没成，老太太一直觉着可惜。

“你们年轻人呀，别二十出头就不打紧的样子。”

听着他们俩插科打诨，薛老师拧紧钢笔帽，摇头叹了口气：“这时间快得很，一溜烟就没了，你们要是瞧见合适的就主动点，别到头来又后悔。”

“说肖扬呢，”李姝有点不好意思地去够自己的杯子，抱在手里，“怎么突然扯到我们身上来了。”

王川跟着笑了笑：“薛老师，我们还不急。”

“又是不急，”薛老师越听越无奈，转头望向一直没接过话的林择，“小林你呢，可别又跟我打马虎眼。”

林择正犯着困，听两句掉一句。

薛老师叫着他，他抬头看过去表情还有点茫然：“怎么了。”

“哎哟，真是急死我算了，”薛老师头摇得更厉害了，“自己的事儿都不上心，我还跟这咸吃萝卜淡操心的。”

“林老师！”

李姝捂着嘴在旁边笑得起劲：“薛老师是问你，有没有处对象呢。”

林择听着这话神情顿了一下，不知是想到了什么，目光慢腾腾地望向了别处：“......是有。”

他不爱提自己的私事，感情的事更是说得少之又少。

李姝的那话也只是一句调侃，并没有想到会真的得到答案。

办公室里安静了一瞬，她随即便掩不住诧异地吵嚷了起来：“林老师，你也藏得太深了！”

“有对象还藏着掖着的，”薛老师笑着直埋怨，“跟我说说，小姑娘是哪儿的人，做什么工作的，什么时候有空也带来给我们认识认识。”

对方连pào珠似的一通问话，让林择不自觉得抿了下嘴唇。

他不太擅长应付这样的场面，更不可能一一照实了说，只能挑拣着回答了一句：“他做销售的。”

“哟那性格应该挺开朗。”

薛老师还想继续问下去：“那你跟她......”

老太太话没说得完，林择放在桌上的手机便振动了起来。

他突然有点如释重负的感觉，屏幕上显示的名字都没来得及看就伸手够了起来，接通放在耳边：“喂。”

“在上课吗。”

电话那头是方远的声音，不急不缓的调子，背景隐隐带着点杂音。

林择合上了面前的作业本，伸手去拿自己的课本：“没有。”

“晚上有聚餐我在外边儿吃，”身旁似乎有人跟他说话，方远顿了一下又转头回来接着说道，“你要不要一起去。”

方远的圈子很杂，各式各样什么人都有。

他虽然跟着去过几次，但每回也都是坐在角落吃自己的，不爱跟人搭话。

“今天有点累想早睡，”林择沉默了几秒才回答他道，“我就不去了。”

他不愿意方远也没有坚持，只是笑了一下说了句那行。

林择挂完电话，李姝还惦记着刚才的话题，兴致勃勃得想要再往细了去问

他推说着下午有课没多留，拿着课本站起身来，两步便跨出了办公室的大门。

晚饭林择是在家里吃的，收拾完碗筷，又备了会儿工夫的课，才八点的当头就觉着困意上了头。

方远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他在玄关留了盏灯，便先洗漱归整睡了下来。

他睡得不怎么安稳，觉浅又梦多，翻来覆去得醒了几次。

听见开门的声音时他正半梦半醒的，意识有些模糊，感觉到带着凉意的触感从身后将他给抱住。

方远脸埋在他脖颈间，慢吞吞地呼出口热气来，低声笑道：“睡得那么早。”

他声音里的醉意晕染得颇浓，听起来像是喝了不少。

林择被他收拢的手臂箍得清醒了些许，拧着眉睁开眼来，伸手拿起chuáng头柜上的手机看了一眼。

十一点过半，其实已经算不上早。

他随着对方平稳的呼吸节奏叹了口气，缓声问道：“你要不要喝点茶醒酒？”

方远抱着他低低得嗯了一声，不知道听清了没有，回答得有些含混：“我没喝多少，冲个凉就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