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在我下铺的兄弟是我的初恋(2)
他的步伐不徐不慢,走路优雅,背脊挺直,一点儿也不像宿舍里的其他人。他的衣服总是一尘不染,喜欢穿白衣服,换下来的衣服从不过夜。我坐在他下床的时候,能闻到淡淡的洗衣粉的清香。说来也奇异,我竟然有点不敢跟他讲话,寝室的其他人也不跟他说话,我感觉到自己的内心有个爪子在挠,不安分的骚动。
“刘瑞。”我在心里默念过无数次他的名字,却从来没有一次当面这样叫过他。
我的内心越来越焦虑,常常垂头丧气,有一种求而不得的失落感。我不明白自己是怎么了,到底想要什么,我问自己:我是生病了吗?
时光抹掉了校园里的绿色,在学校的青石板路上铺了一层白雪。我们脱下了短袖,换上了厚重的冬装。夏日的百花争艳,冗长的蝉鸣也被冬日的寂寥与苍白代替。
我们渐渐对学校外面街道上熟稔起来,而他也深深埋在了我的心底,等我知道那究竟是什么的时候,我却不敢再去碰触,那个答案太过惊悚,足以毁掉我的人生。同性的恋情,这太可怕了,我该怎么办?
我回家了,阔别了十年的老家,十年前,父母在A 市买了一套房子,此后,我就再也没有回来过。我拿着照片,大头发给我的那张图片,被我打印了出来。我拿着它,来到了当年的那条街。我所在的学校叫“农场初级中学”,矗立在十字路口左拐不远的街道上,就是这条街。我站在路口望了望,记忆中的街道已经模糊不清,隐约记得这条街上遍布我们的足迹。某一年的夏日正午,烈阳似火,我们穿着短袖在街道上行走,青春洋溢,汗流浃背,短袖的后背被汗浸湿。我们每人拿着一只雪糕,冰凉的甘甜融入口腔,被唾液包裹顺着喉咙滑入胃里,心窝都舒爽了,透心凉。我们肆意欢笑,心已飞扬。
这一段已经被我遗忘的青春,当我再一次出现在这个路口,又全部都想起来了。
某个短假,假期开学回来,在校门口,大头神秘的指了指自己的裤兜,冲我挤眉弄眼,道:“别忙着回学校了,我带你去一个好地方,长长见识。”路边有很多卖熟食的小摊,他带着我穿过街道,沿着道路前行,经过一家洗剪吹,到了我们经常去的小卖部,从小卖部穿行而过推开后门,发现别有洞天。昏暗宽敞的室内座椅沿着墙壁一字排开,座椅前摆放十多台着游戏机。每台游戏机前都坐着一个人,中央还有一台闪着彩灯的机器围着五六个人,他们佯装镇定内心紧张的盯着中央飞快旋转的动物玩偶。“没见过吧?”大头表情很神气,得意洋洋的问我。
我指着角落两台无人问津的水果机,道:“这种的见过。”那是一种可投币压住的小型赌博游戏机,因为上面,都是苹果,木瓜,橙子等水果,图案所以叫水果机。家里小店里摆放着这种水果机,我曾经看过村里大爷们围着机器四周,哄笑咒骂,情绪变化无常的令人惊讶。
大头神秘兮兮的指了指自己的裤兜,从裤兜里拿出一个布包,里面是厚厚一沓百元大钞,我顿时吓了一跳,面色铁青,口干舌燥且有些结巴的问道:“大头,你……你你哪来那么多钱?”大头脑袋瓜子圆的像瓜瓢,摇头晃脑,道:“你甭管儿”。然后走进去挑了一台机器,在机器前面坐下,将中华香烟排在有些机器的面板上,抽出一根点燃,翘起二郎腿。
我的脑袋开始撒冷汗,大头是什么时候学会抽烟的,哪来的这么多钱?只见大头拿出兜里十张百元大钞,在空中扬起红钞票,略显兴奋地喊道:“老板娘上分。”一个穿着碎花红棉袄的妇女,扭着屁股,不耐烦的走过来,拿钥匙在机器顶上领拧了十下,一把抽走了大头手上的钱。
我看了一眼1000元钱等于1万分,红闪闪的数字1万,还没亮起多久,就眼睁睁看着它蹭蹭蹭的减少。这时我才注意到,大头盯着机器屏幕,双手像白面团一样摁在面板上,每个按钮可押注的分数是999分,不过五秒钟,1万分就变成了,可怜的十分。大头并不在意,当硕大的红色数字,变成零时,彩灯亮起,然后像一条蛇,在屏幕上的正方形边缘游窜。黄色捷达,机器冰冷的声音响起,紧接着,是闪烁的彩灯和一段欢快的铃音响起。坐在机器前的赌客们,有人低声咒骂一声,有人愤然离席。
大头盯着屏幕,不一会儿靠在椅子上,深深吸了一口烟,吐出缭绕烟雾。他再次扬起了钞票。我在大头身后看了一会儿,便摸清这种赌博机器的玩法,其实和水果机的规则差不多,只不过,十数台机器连在一起。游戏同时进行。一台机器一共有12个按钮,对应不同的赔率。赔率每一局,都会刷新,但始终有个范围。每一局游戏,单个押注上限是999分。全压便是,1200元钱。大头第一局唯独没有压红绿两色捷达,血本无归。大头在第三次押注,开了一次火车。所谓火车便是一种随机开出的奖励,本局游戏不再只开一个结果,而是数个彩灯连在一起,押中通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