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韫琛上小学的时候乔修远因为车祸意外去世，料理完小爸爸的丧事回到学校之后乔韫琛过了一阵很恍惚的日子，小孩子不会考虑太多别的，因为感觉他像变了个人似的，再加上不知道哪个小孩在乱传说乔韫琛会克死爸爸，是个倒霉鬼，于是原先的小伙伴也渐渐地少和他玩在一起。

不幸中的万幸是那时候马上准备小升初，去了新的环境后也没人知道这些事。

只不过那时候的他性格已经变得有点闷了。

一开始他在班上也没什么朋友，独来独往。有一次换座位，和一个很可爱的男孩子做同桌，那个男孩有双大眼睛，嘴角总是上扬。他主动跟他借作业抄，买小零食给他，还跟他凑在一起说班主任的坏话，甚至还邀请他去他们家玩。

乔韫琛觉得自己找到了一个可以交心的好朋友。

直到有一天听到那个男孩笑眯眯地跟别人说：“乔韫琛有钱啊，上星期还给我买了新出的那个游戏……要不然我干嘛和他玩啊，像个闷葫芦一样，无聊死了。”

那天晚上乔韫琛回到家，刚好夏越难得一见也回来吃饭。只是饭间乔韫琛兴致缺缺，只扒了几口饭就说吃不下。

夏越问他：“你在闹什么性子？”

乔韫琛低着头：“爸……我好难过，我偷偷听到我的好朋友说，要不是因为我有钱会给他送礼物，他根本不会和我一起玩……”

夏越似乎觉得乔韫琛因为这么点鸡毛蒜皮的事就耷拉着脑袋实在很没必要，于是说：“你就因为这个在这里耍小性子不吃饭？你那个朋友说得有什么错吗？你看看你现在，一天到晚话都不说一句，哪有人爱和你玩？也就你哥愿意搭理你。人家看在你给人买礼物的份上和你做朋友已经不错了。别闹了，好好吃饭，吃完赶紧回房间去写作业。”

乔韫琛沉默许久，最终还是应了一声：“好。”

那个夜晚是不是失眠了？乔韫琛已经记不太清。反正他后来也没和他的同桌闹掰，虚情假意地对着同桌讲的冷笑话哈哈大笑，试图回到小时候那种开朗的样子。他也确实做到了，再后来他从青春期的壳钻了出来，那种一天到晚都不讲话的日子已经成了过去。他可以随便和别人聊到嗨，他也不介意别人到底是为什么跟他交朋友。

……

陈敬轻轻拍着乔韫琛的背。乔韫琛讲得语无伦次，但陈敬大概也明白了他的意思。

乔韫琛是先觉得“自己没有什么好的，随时可能会被别人替代”，在这个前提之上如果真有人跟他说陈敬喜欢上了一个别的什么人，他很容易就会相信并接受。并且为了自我保护，会立马断绝所有再和对方有交集的可能。

“现在可以轮到我说话了吗？”陈敬问。

乔韫琛吸了吸鼻子：“你说吧。”

“我刚才跟你说的时候，说得也夸张了，”陈敬说，“我说我知道我这一辈子就是要做演戏这件事的，我现在当然是这么想的，但那时候其实不是的。我刚开始去做群演的时候，也得不到什么机会，赚的钱也不多，认识的人知道我去做群演的，都叫我不要再做梦了，我又不是那种有资本可以放肆去追求什么梦想的，踏踏实实找份稳定的工作多好？虽然我嘴上会说不要给自己留遗憾，但我也确实快放弃了……有一部刑侦片，你还记不记得，导演让我去试了三次镜，我那时候以为我终于可以不用再做群演了，起码可以演个戏份还挺多的配角，但是最后一次还是把我刷了，那时候我真的想算了吧。只有你跟我说再坚持一下。你对我来说是不一样的。”

乔韫琛抬头，陈敬又在他额头上落下一吻，说：“当然也不是随便谁来跟我说再坚持一下我就会死心踏地喜欢谁，但你要知道，你在我这里永远都是特别的。”

像一道充满意外的光，撕开了他漫长的黑夜。

陈敬又说：“我刚才是真的生气，你能理解吗？我也是个人，我这几年过得也不开心，都是因为爱你，不然我不会难过也不会生气。”

本来以为能把乔韫琛哄好，结果乔韫琛刚止住的一点哭又停不住了：“你刚才把我吓死了……你太过分了……我刚刚在想你要是不想和我好了，我要不就重新追你，可是你现在是大前辈了，我只是个刚出道什么也没有的后生，我要是天天缠着你，你烦我怎么办，还有你的粉丝，肯定会说我倒贴，然后他们就会在网上撕……我也不知道我在说什么……我……”

乔韫琛说是这么说，可实际上如果陈敬真的不想再和他一起了，他可能还是会缩回去。

陈敬轻轻笑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