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来话长【CP完结】(49)
一想到还要在这样的地方多活一年,我浑身的细胞开始都不对劲了。
他看向我的眼神,已经只剩下来哀伤,可是直到多年之后,我才意识到他当时心里有多么大的绝望。
他问我,“你这分能去哪?”
我说,“我不想念了,等拿到毕业证我就出去打工,我就死也不要死在这个地方。”
他看着我,举起手中的文件袋,没有砸到我脸上,反而重重地摔倒地上,骂我王八蛋。
那份文件最后被我撕了个粉碎,留级的事情也不了了之。
第29章 左大川和宋遥遥7
但是其实说不在乎成绩是假的。
说起来你们可能不信,如果不是我爸往死里逼我,我本来挺喜欢学习的,家里也有供我念大学的条件。
我印象当中的人生本不该存在辍学这条路的,如今被我硬生生地给作出来了。
最搞笑的是,我作没了前程,却也没换回来任何报复过后的快感,反而每一次平静之后都会异常的难过。
为什么宋嘉遥在的时候,我连作一把的勇气都没有。
*
正式进入高三的那个晚上,大概是我这辈子唯一一次和我父亲心平气和的谈话,当然这是他自己的理解,在我的印象中,只要他不动手抽我就已经算心情不错了。
他捧着一大堆资料,坐到我的床边,给我讲同性恋其实是一种病,是一种性别认知障碍。
我皱着眉头想反驳他,可他又问我,你喜欢宋嘉遥什么?
我犹豫了,干巴巴地张着嘴,却说不出话来。
我喜欢宋嘉遥什么?当他问起的时候,我才意识到从来都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我对宋嘉遥的感情原本就起始于一种难以说出口的****,也是这种欲望引得我不断地向他靠近,想和他更加亲昵。
我爸像是看透我的想法,又说:“其实你自己也不知道对吧,因为一切都是你的错觉。”
他把我以为的所有悸动心情,都归因于青春期的荷尔蒙错乱。
他还说爱情是成年之后才配拥有的,学生学习就好,不要想得太多。
我低着头,我不说话。
可潜意识里还是有一个声音不断叫嚣着告诉我,你那不是喜欢,你那龌龊的感情怎么也配称为喜欢。
可惜当时不懂,不懂爱与欲从来都不应该分开谈。
后来我学着试图去忘记宋嘉遥的存在,我又一次拿起书本,找回曾经书呆子的感觉,很难,忘记很难,学习也很难。
不过高考时候发挥的还不错,考上了我爸心仪的桐大,却没能考上他心仪的专业。
他开始劝我复读,认为我这个成绩是荒废一年后的报应,再考一年肯定没有问题。
我答应了。
*
当同学们提出吃一顿散伙饭的时候,我也没有犹豫就答应了,以后未必见的到了,没准儿就是最后一面了。
可如果不是散伙饭上的那句话,我不知道还要沉默多久。
那时酒过三巡,大家脸上都带了些醉态,有的人开始吹牛,有的人开始哭自己看不到亮的未来。
支书就是在哪个时候,摇摇晃晃地站起来,拿着酒瓶子往我嘴边凑,我拒绝着说我不喝酒的,我讨厌酒精的辛辣味道。
他摇摇头,哭了。
他说,他觉得他对不起宋嘉遥,也对不起我。
我愣住了,其他借酒发疯的同学也沉默了大半。
“我们当时讲话太不知轻重了。”支书摇摇头说,“你知道的吗?他走的那天一直在看你,叫你的名字,但是你一次都没有抬头。”
“他走的那天,我们本来还想嘲讽几句的,但是你在那儿,不好开口,我们就幸灾乐祸地看着他,看着他那么目中无人的一个人,被人拉扯着从最后一排,被拖到门口,”他动作夸张地给我比划着,“就那样死倔死倔地盯着你的脑瓜顶看。”
“对对,我还记得那个眼神,感觉像哭出来了。”有个姑娘接话道。
“后来听见他说,‘左柏川,我走了’,我就乐不出来了。”
“其实你发神经的那一年里,大家不是打不过你,只是回想起当时的场景,心里就会生出来点愧疚。”
“仿佛他是被我们给逼死了一样。”
回想起来那天还是我第一次喝酒,没一会儿就断片了。
醒来的时候半个身子挂在宋嘉遥院子里那棵歪脖子树上,我应该是哭了很久很久,眼睛肿成了一条缝,睁开一会儿就干的不行。
我有点落枕,翻了个身儿让脖子好受一点,借着月色,一抬头就看见他家门梁上挂着一串黑乎乎的东西。
只有我能看出来那是香蕉,是我亲手带来的,看着他挂上去的。
我不用费力就能回忆起我们在这里说话时的神色,我问他为什么要挂那么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