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来话长【CP完结】(39)
然后我就看着他光溜溜地上了岸,拾了根木棍,在沙滩上扒楞着找他的内裤。
路过我的时候,还没忘甩给我三个字。
“神经病。”
但他不知道这三个字对于十六岁的那个我来说,并没有任何贬低智商或者质疑精神的意味,甚至自动被转化为“你好哇”,甚至还带上了轻松上扬的语调。
那天晚上回家后,我又被我爸给打了。
但是那一夜,我却睡得很香甜,可能也是被打累了,毕竟挨打也是要体力的。
夜里做了一个很奇怪的梦,梦里全都是宋嘉遥那个沾着海水的赤条条的背影,还有他那对比周遭肤色白了不少的屁股蛋。
那时候还没有直弯概念的我,第二天天还没亮就爬起来洗内裤时,满脑子想的都是,我完了。
这事儿我一直没敢告诉宋嘉遥,因为我俩第一次成人体验实在不太美好,后续很长一段时间他最多只给我亲两口,亲出响来都不行,我怕他知道我从那时候开始就惦记上他的屁股,二话不说直接把我给踹了。
*
其实我也不知道这算不算一见钟情。
不过以前他上课总是把脸圈在手臂里睡觉,我也没怎么好好看过他。
姑且就算吧,总之在那天之后,我每天睡觉前都会收到来自灵魂深处的道德质问。
我开始利用班长这一身份,每天第一节 课下课,风雨无阻地去找他要作业,他总是特别不耐烦地从手臂里抬起头,蹙着眉头瞪我一眼,再重新趴回去,像只被惹恼的小老虎。
我知道他那个眼神是在说我有病,因为 全学校没人不知道他宋嘉遥上学不背书包。
我也觉得我有病,他瞪我的时候,我却满心都在雀跃。
今天又和他说上话了,真好。
后来我和宋嘉遥提起过这件事,我问他我当年是不是每天都骂我一边傻×。
他说他从来不骂人的,只是每次被强行吵醒都想揍我一顿,不过后来想想书桌里的那个烤红薯就忍住了。
我又问他怎么知道书桌里的红薯是我放的。结果他很快打脸了他不骂人的原则。
“你是不是傻Ⅹ,每天都是你第一个到,我第二个到,不是你放的还能是谁?”
他妈的,都是装的,他心里果然还是嫌弃我。
*
其实学生时代,从很早的时候我就对宋嘉遥有一种莫名的亲近感。
我觉得我们两个是同一类人。
一样的闷,一样的不讨喜。
一样是中年妇女们嘴里的可怜孩子。
但他活得比我潇洒多了。
因为他不在乎自己讨不讨喜,也不在乎自己的可不可怜。
他爸妈以前镇子上最大的那家港口的老板,一次出航的时候半路突然遇上了恶劣天气,一船的人和货,一夜之间全没了。
之后有不少人去他家那边闹事,宋嘉遥当时就站在出港的高台上,一言不发地俯瞰着下面聒噪的人群。
说不出来的,那时的我只觉得他映在海平面上的影子格外高大。
那件事最后是我爸出面摆平的,他本想把厂子还剩下的货物给大家分一分,却不想这些人一进去就开始挑啊,抢啊,连犄角旮旯里一个积了好多灰的鸡毛弹子都没放过。
后来厂子也兑了出去,我爸以为这件事情差不多就结了,但他没意识到,有些人心中的怨是一辈子都平熄不掉的。
那段时间街上风言风语很多,很多都粗俗不堪,明明宋家夫妇也是那次案件的受害者,到了那些人的嘴里,就成了报应,就成了罪有应得。
我想不明白,我爸说,因为我还小。
之后我有一段时间没再见到过宋嘉遥,听说他被我爸带到了隔壁镇子上的福利院,因为他一个孩子没法独立生活。
但是大概不到一个月,他就回来了,带着一身子伤回来了。
随即他在福利院的战绩也传了过来,而且越传越离谱,还有人说他拿刀把校长给捅了。
真实的情况是什么样,宋嘉遥没和我说过,不过他倒是挺满意那些风言风语带来的效果的,至少没人再敢当着他面说他什么。
自那以后,他就在无拘无束这条路上勇往无前,学校的老师们自然也是知道他的情况,索性就放着他不管了,他的位置永远在最后一排靠窗那儿,单人单桌,不过他经常上着上着课就顺着窗户跑出去了。
我的位置在讲台正对面的第一排,也是单人单桌。
那时候我还很烦我俩这个位置,每次回头看他都要大幅的转头,影响我的颈椎不说,还要编各种我自己都不信的借口应付我的后桌。
高一期末的时候,镇子上来了几个来支教的大学生,而且那个年代的大学生还挺稀有的,连班上那些混小子见了他们,比对自家朝夕相处那些老师要尊敬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