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歌(127)
“谁说我没有。”她一边掏着口袋,一边说,“落脚的地方还是有的,有墙没墙的区别。”
她伸出放在口袋里的手,手里握着一个纸烟盒,她把烟盒打开往外倒了半天,倒出三个五块的纸币捏成的小球,还有一个钢蹦。她只捏了一个小球,把其他小球都塞进烟盒了里重新放回衣兜,转身进了小店,买烟去了。
当然我知道他是没烟的,他不抽烟。
我回头看看跟上的阿南,我觉得我就要哭了。阿南对我摇了摇头,还没来得及说话,她已经折身出来,娴熟地点一根烟,对他说:“谢谢你马先生,身上没带钱,下次还你。”
“不用了。”阿南说,“不过以后这种事不要再找马卓,她还小,不懂得处理。”
“不是她找我,”我慌忙解释说,“是我自己打电话找她的。”
“你先回车上去!”阿南大声吩咐我。
“别冲马卓发火,”夏花三口两口就抽完了一根烟,用脚底踩熄说,“马先生要是心里不痛快,尽可以骂我,不行打我两下我也不还手,只是打完后还得麻烦您陪我去趟公安局,把一些事情得跟警察解释一下。”
“你把公安局当超市啊,想逛就逛?”阿南说,“明天一早吧,我约上律师再一块儿去也不迟。”
“马先生有律师哈?”夏花笑,“那我就放心了。”
她一口一个马先生,我简直没机会纠正她。更要命的是,她又点了一根新的香烟。还把烟盒往阿南面前一送说:“马先生,烟不算好,不过给我个请客的机会?”
“谢谢,我不抽烟。明天越好律师再给你电话。”阿南说着,拉我一把。/
身后传来夏花的咳嗽声,我停下脚步,求阿南说:“带她一柽吧。都这么晚了。她还感冒。”
阿南既没同意也没反对,掏出车钥匙先行往车子走去。我拉着夏花跟上,她撇开我说:“不劳驾了,我自己走。”
“走啊,”我继续拉她,小声说“这里好偏,都看不到有公车站的”
她终于没法反驳,双手cha袋,跟着我走。那一刻,我有些微微的骄傲和高兴或许是因为我终于可以帮到她,哪怕只是一点点忙,也让我心里多少好受一些。我们在后坐刚坐下,她就很礼貌的说:“谢谢马先生。”
“我爸姓张。”真是到了不纠正都不行的地步。
“哦。原来你跟你妈姓啊。”夏花靠在椅背上故作轻松地说,“我爸妈离婚那年,我也差点跟我妈姓,幸亏后来我奶奶竭力反对,这事情黄了,不然我就惨了。你知道我妈姓什么,姓武,武花,武花,我差点就变成了一块五花ròu!哈哈哈哈哈!”说完她自顾自的笑起来,笑完了,又是剧烈的咳嗽。
好不容易咳停下来,我听到她腹中传来一阵怪怪的声音,她摸摸自己的肚子,不太好意思的解释道:“喝太多了。”
我扫视整个车厢,按开驾驶座位和副驾驶作为之间的小储物箱的开关,惊喜地发现还有几个沙琪玛在。我飞快地看了一眼阿南,他专心开车,无暇顾及我们,于是我握起两个沙琪玛,自作主张塞进她的衣袋里。
她感激地看我一眼。
我们什么话都没说,仿佛一切尽在不言中。
她并没有吃沙琪玛,而是又掏出了烟盒,但四下看了看,又识趣地收了起来。,
这个一切好象都被阿南看在眼里,他替她摇靠了后面的车窗。
有些风吹进来。我的脸上因莫名的紧张而起的红潮总算褪去些许。其实我也说不清楚我的紧张到底来自何处,或许声音为阿南的沉默不语,更或许是因为我对施肥的半段缺乏足够的自信。
夏花缩缩脖子跟阿南说谢谢,但还是没再掏烟出来。车往前开了一小会,她转头,用肩膀碰了我一下,对我说:“也多谢,马小卓。”
那一碰,带着些让我觉得被认同的惺惺像惜的江湖气,让我心头澎湃不已。
而且,很久没有人这样叫过我。
阿南熟门熟路地将车子开到她家巷口,问她说:“要开进去么?”
“不用,我自己走。”夏花说完,捏捏我的脸蛋说,“明天等你电话。”就拉开车门下了车。见她走进巷口,阿南将车调头,我们正准备离开,却见夏花又飞奔回来,直拍我们的车门让我们停车。
我拉开门,她迅速坐进,对阿南说:“麻烦快走!”
我从车子后窗看到巷口有几个人追着跑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