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人像我一样(46)
“嗯哼。”我说,“看出来了。”
“他们在七七出事以后查遍了每一间医院。”
“你去问问他们有没有查A大的校医务室?”
第一回合较量,林南一胜出。
只是,她有什么资格盘问我?
“七七的情况很不好。”她又说。
“我知道。”
“你为什么被学校开除?”
“请注意,”我提醒她,“我是辞职,不是开除。”
“差不多的,不是吗?”她嘲讽地看着我,“怎么回事,你和我都清楚。”
我晕,看来她在A市,的确“朋友”不少。我无力争辩也不想争辩,是怎么样,我自己心里清楚。
第二回合较量,暴暴蓝胜。
“你现在没有工作,管理着一家生意很差的酒吧。”她乘胜追击,“你很缺钱。”
“有话请直说。”我不是傻子,已经明显听出她语气里的敌意,当然也明白她的潜台词。
“我在麦子那里看到了七七这些日子的账单。”她不客气,“她在你那里,花了很多钱,是不是?”
接下来的话我可以帮他说下去:林南一,你很需要钱,而七七很有钱,所以,你才迟迟不肯送她回来,对不对?
她的眼神已经在这么说,这种眼神里充满不屑和轻蔑,那一刹我明白她已经把我定位成一个为了钱不择手段的小人,接下来,我的每一个举动,都只会更加证明我就是那种人。
认识到这一点我就懒得和她争了,转身往楼上走。
“你去干什么?”她在我身后警觉地问。
“去看看七七。”我说。
“你去看也没有用。”她尖锐地说,“她已经不认识任何人了,我想,也包括你。”
“你肯定?”我实在忍不住刺她一刺,“是否她如果记得就算我赢?”
“你以为你会赢?”她反唇相讥,“你把自己看得有多重要?记住,我和优诺就已经是七七最好的朋友!你了解她什么,你能给她做什么?在这里,”她用不屑的眼神画一个大大的圈,“你完全多余,明白吗?”
“你凭什么说,我不了解她?”我气得够呛。
暴暴蓝把下巴抬得很高:“那,你告诉我,她的生日是哪一天?”
我哑口无言。
后来我才知道,七七的生日是十二月三号。
那一天没有电闪雷鸣,也没有天降瑞雪,也没有任何的突发事件,我已经完全记不起我们当天在干什么,多半是我在酒吧唱歌,她在家里上网,吃一份简单的外卖,没有蛋糕,也没有蜡烛。
她居然就那样默默无声地,与我度过了她的成人礼。
暴暴蓝说得对,我了解她什么,又能帮她做到什么?
我忽然很灰心。
暴暴蓝得理不饶人,还给我做了个“洗洗睡吧”的表情,走开了。正好Sam推门进来,我趁她们七嘴八舌跟他聊“病情”,独自跑上楼看七七。
那一天的发作之后,她变得吓人的安静,可以整天穿着睡衣在房间,整天不说一句。
我进去的时候,她沉默地站在窗前,瘦了很多很多,宽大的睡衣在身上飘来荡去,看见我,她还懂得用眼神招呼一下,但但那眼神空茫,看不出悲喜。
我和她并排站一起,风吹着她的长头发扫过我脖颈。“七七,”我说,“为什么我没有早一点遇见你?”
她用询问的目光注视我,我继续低低地说:“我多希望,可以在很久很久以前遇见你,那时候你还是小孩子,什么也不懂,我还有机会保护你,还有机会让你健健康康,单纯快乐地过一辈子。”
我知道我说的话很ròu麻,也知道,她可能不会听见,不会明白。但我还是忍不住要说,不说我会闷死,难过死。
但是,说了就会好些吗?她一无所动,只是那样沉默地看着我,她黑黑的眸子深不见底,让我心慌。
“七七。”我说,“你听好,我要走了,不过,随时需要,你都可以打我电话,或者是回去找我。”
“是吗?”她转头问我。
“是的。”我在她的房间里找到一张白纸,用笔写下我的手机号码,压在她的书柜上:“这是我的电话,我放在这里。”
“林南一。”她清晰地唤我的名字,“这些天都是你陪着我的,对吧?”
“是。”我说。
她很费劲地想:“为什么我们会在一起?”
“那天晚上,你救了我。”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