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悲城(10)
她忍了忍,平静了。抬手解下脖子上的项链,塞进了公文包里。她想自己再也不需要了。
她闭上眼,她模模糊糊的想,没什么是过不去的,就这样了。
不知睡了多久,她迷迷糊糊间感觉身边似乎有个人影。
她悚然一惊,猛的睁眼,呆住。
这是梦境般的一幕。
银白的灯光下,陈北尧竟然就站在她身旁,居高临下,静静矗立。
黑色短发垂在他白皙的前额。他低着头,侧脸俊朗,眼神冷漠。慕善顺着他的目光看下去——是他修长分明的大手,轻轻握住一只纤细的黑色女式皮鞋,指腹甚至还沿着皮革边沿,轻轻摩挲,仿佛正在抚摸的,是她幼嫩滑腻的赤足。
那是她的鞋。大概什么时候从脚上滑落,被他捡起。
那墨黑的眸像是凝了冰雪,定定的盯着她的身体,隐隐又像有不悦之色。慕善刚要开口质询,却被他的动作惊呆了。
他竟然慢慢蹲下,动作是与神色极不相符的温柔。他伸手托住她一只光滑如玉的脚踝,将那只掉落的鞋,轻轻套了上去。然后小心翼翼将她的脚放回原地。
他的身子并没有马上动。他沉默片刻,嘴角忽然浮起似有似无的笑意。而后,俊美如工笔勾勒的侧脸缓缓伏下,在她纤裸干净的脚踝上,落下轻不可闻的一吻。
做完这一切,他才抬头,神色冷漠的望向她的脸,明显一怔。
慕善躲闪不及,四目相对。
他一脸淡然,不慌不忙的站起来。
5、醋意冲天
如果说之前刚看到陈北尧时,慕善少见的阵脚大乱。此刻,她已完全平静下来。
匪夷所思的是他,她为什么要慌?虽然那如羽毛轻拂的吻,撩得她从脚踝苏麻到全身。
躺着毕竟不雅,她站起来。
这才有点窘了——她睡相一向不好,米色齐膝短裙竟然滑到大腿根部,隐隐可见白棉布;上面更甚——一颗纽扣已经跳开,一小片白色丰满似有晶莹光泽。
她就这样躺在陈北尧面前?
脸上一热,她几乎手忙脚乱的转身,整理衣着。即使是背对着男人扣扣子、扯裙子,也是很丢人的。她做完这一切,才讪讪回头,却看到陈北尧沉静容颜上,竟然似乎有笑意。
更窘了,于是变得咄咄逼人:“你怎么进来了?”
陈北尧看她一眼,神色自若的在沙发坐下,道:“这里本来就是我的休息室。”
慕善这才看到,原先她以为封死的那扇室内门,竟然半开着,掩映着另一个相通的办公室——所以她的办公室在他的隔壁?
慕善心中一动,开门见山。
“为什么亲我?”
他偷吻她;他的办公室恰好在她隔壁;他与曼殊的相处,看起来更像小姑娘一厢情愿多一点。
这令她心生隐隐期待。可慕善从来不要拖泥带水、不要迟疑试探。
如果他对她也还有感觉,那么她要干脆利落,她要斩钉截铁。
然而……
陈北尧盯着她,神色极冷极自若的吐出两个字:“癖好。”
仿佛是慕善的质询太过大惊小怪。
癖好?
慕善一口气差点没缓上来。
那他是不是也会像这样,亲吻曼殊,或者其他女人的脚踝?
心里微微的痛,又恨他的莫名其妙。她脸上笑容更冷:“那请陈总今后不要在我身上实践癖好。你找我有事吗?没事的话,我还有事,要去找人封了这道门。”
陈北尧盯着她,眸色带着令人压抑的沉重。在她以为他会发怒离开时,他却站起来,忽然开口。
“榕泰水深,你好自为之。不要和丁珩走太近。”他的声音极沉极有力。
“好自为之”真不是一个让人感觉良好的词,慕善站起来:“什么意思?说清楚。”
他这算什么?提醒?示警?关心?还是怕她给他惹上麻烦?
他却似没听到,转身离开。
下午两点半。
慕善公司三名最能干的员工已经赶到榕泰,项目组正式成立。
慕善忙碌起来,很快将下午与陈北尧的难堪心痛,抛之脑后。等她再一抬头,发现竟然已经五点半。
她站起来活动筋骨,却看到门外,投资公司的员工们个个面带喜色。她复又坐下打开网页,看到股市一片火红。
所以?他打了翻身仗?
她早猜到他不会输。他那时就比同龄人老成聪明。
这念头有些怅然,她缓缓偏头,透过那扇还没封的室内门,看到棕色而光洁的办公桌前,他的背影格外挺拔,仿佛与生俱来的孤傲坚韧。
只是这背影,再不属于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