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杨岚航说：“杨老师，池内教授很忙，很不幸，你在日本这段时间都要我陪你吃饭。”

“是很不幸！”

“你……”他是故意来日本气我的吧。

“我想吃中餐，有中国菜做的很地道的地方吗？”

“有！”

我带他去了我打工的那家餐馆，因为那家店的老板兼厨师是个中国人，做的菜非常好吃。

一进门，美惠就好奇地朝这边张望，给别人点了餐就走到我们坐的桌前，说：“凌凌，你来吃饭？”

我用日语说：“是啊，你别忘了让老板多要他点钱，回头给我提成。”

美惠显然没把我的话当真，笑着对我说：“你男朋友？很帅啊？”

“不是，我老师，刚从中国来。”

“不是你的杨老师吧？真的很帅啊！难怪你对他念念不忘。”

我揉揉额头，还好美惠讲的是日文。

“他来日本看你的？不会旧情复燃吧？”

“不是，他来做学术访问的。”天啊！早知道那天不要喝那么多的清酒，醉得把心里话一股脑都跟一同租房子的美惠说，还哭得一塌糊涂。

“哦，难得的好机会，你可不要错过哦！”

我头疼，揉了好久才缓解，看向面无表情的杨岚航：“杨老师，您想吃什么？”

“你点吧，我无所谓。”

“那就我喜欢的那几样菜吧。”我跟美惠说。“快点啊，我们还有事。”

“没问题。”她特意还靠近我一点，说：“这么好的机会你都不把握，就不要跟我天天哭诉哦！”

“知道了！快去！”

美惠走后，他好奇地问我：“你好像很熟悉，常来吗？”

“我在这里打工，一三五的中午过来给她替班。”

“为什么要打工？钱不够用吗？”

“够，当然够！我喜欢在这里看形形色色的人，我想了解一下更多的人，看他们的神情，他们的言谈，尤其是一举一动。”

我正陶醉在自己的哲理世界里，一个客人因为美惠忘了给他拿什么东西发火，很大声音地斥责她。

杨岚航紧盯着美惠，看着她不停地鞠躬给他道歉，不停地请人原谅。

在他的眼神里我看到不舍，看到难过，也看到一丝后悔……

我微笑着说：“没关系，人总是在成长，经过这一次，下次她就不会忘记了……”

“一会儿去辞职，国家给你拿那么多钱，不是让你做这个。”

“一周只做六个小时……”

“一分钟都不行！”

“你凭什么管我？”

我刚想说，你是我什么人，你以为你还是我男朋友？！

我还没开口，他就说：“凭我是你老师！”

我彻底目瞪口呆。

一日为师，终身为师，我这辈子算是没法翻身了！

我看，我最明智的选择就是换个话题。

“杨老师，为什么您要让我负责那个课题，我还没有这个能力。”

“能力是可以培养的，作为老师，我对你一定会尽心尽力。机会我给你了，四年时间能不能让你成为一个出色的女人，还要靠你自己。”

“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

“虽然我是个非常失败的恋人，但我相信我是一个合格的老师，只要能教好你，我付出多少都不会吝惜。”

“这么说我还得感谢你！”

他抬眼，对我说：“白凌凌，作为老师，我想再教你一件事。”

“您说！”

“做研究也和做其他的事情一样，只要有价值，确定能成功，无论多难都要坚持下去。当你发现没有可能成功的时候，就算付出再多，就算再割舍不下，你都要放弃……不论心有多痛……”

“就像您当初一样？”

他看着我，视线有些朦胧：“是！真的很痛，比任何一种伤口都难以忍受，因为所有伤口都有愈合期，只有心痛，你不知道它什么时候才能停止……忍不了的时候，只能一遍遍骗自己：明天就会过去，可明天……还要等到下一个明天……”

我深呼吸，还没喘过气，又吸了口气。

挂着最标准的职业微笑，用最迷人的嗓音对他说：“你活该！”

他无言良久，艰难地扯出一抹苦笑，整顿饭都没再说一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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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昏，我们漫步在街边，一路无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