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笑嫣然短篇小说集(9)(33)
喜糖原本是内疚,或者说心疼的,可他还是用惯常的乖张模样哈哈大笑,听见芝麻说你真是个灾星,我不想看见你。喜糖笑得泪珠子都在眼睛里打转。
这是他们关系疏远的第一步。
芝麻跟晃晃频繁约会,两个人好得跟一个人似的。喜糖在那个周末的晚上第一次喝了酒,而且喝得微醉,把一个路灯看成一个半。他回宿舍的时候,在大路上看见旁边的小岔路有三个人,模糊的,其中一个隐约能看出来是晃晃。喜糖以为其中必定有一个是芝麻,喊了两声,没人应,小路上的三个人就匆匆地散了。
第二天,喜糖根据醉酒以后路灯的比例,用3除以1.5,推算出昨晚小路上其实只有两个人。他跟芝麻说,他怀疑晃晃在做违法的事。芝麻踩了他一脚,踩在他小脚趾的小指甲尖上,疼得喜糖嗷嗷地叫。芝麻说你少诋毁我们晃晃,喜糖哭丧着脸说我指的是婚姻法。芝麻气上加气。
但还是忍不住问晃晃,昨天晚上去了哪些地方见过哪些人,晃晃死不承认离开过宿舍,他说专业课的老师留了很多作业,他无暇晃荡。芝麻很乐意相信,可她看晃晃说话时候的眼睛,她还是从里面看到了一丝浮躁,和慌张。
[ 一条正在被偏离的轨道 ]
芝麻看了很多电视剧,她知道如果男女主角在前两集就甜蜜得如胶似漆,那么结局一般都不会圆满。再加上芝麻本身也是个敏感的姑娘,表面上大大咧咧,实则纤细,容易感怀,这完全符合她星座的特质。
芝麻渐渐就有些杯弓蛇影了。有一次,芝麻在梦里看见晃晃对别的女孩献宝,她哭着醒过来,决定逃课。她蒙在被子里又重新睡了四个小时。中午听到电话响,她接,喜糖很严肃地问怎么没上课。芝麻没好气,说不用你操心。
喜糖突然就很暴躁地冲着话筒吼,我要关心你是我个人的事,你就算不受领,也请拿出最起码的礼貌!然后狠狠挂断了电话。
芝麻愣了足有一盏茶的工夫。她不知道,当时喜糖之所以如此生气,是因为他再次,在没有喝醉的情况下,看见了晃晃和一个穿米黄色连衣裙的女生。他担心芝麻,就算无凭无据,他也像玩过山车一样,上上下下地颠簸,难以平静。
喜糖决定监视晃晃。但是躲在暗处当一只闷骚的电灯泡,喜糖付出的代价是巨大的。好几回,他跟着跟着,就看见芝麻出现在晃晃身边。统计下来,喜糖有两次让冰棍吻了自己的衬衫,有一次把辣椒水当成番茄汁,还有一次将蹲在路边系鞋带的同学看作了垃圾筒,扔了对方满头的瓜子壳。
终于,喜糖的监视行动还是取得了突破性的进展。他甚至掏出了事先预备好的奥林巴斯,喀嚓喀嚓,俨然一个没领执照的私家侦探。喜糖把那些照片拿给芝麻看的时候,他觉得自己脸皮真是厚,因为芝麻都哭了,他还是那样面不改色。
喜糖说,芝麻你别。还没别出来,芝麻刷地一下就推开了他,跑回宿舍把门给关了。喜糖很沮丧地站着,想敲门,不敢,经过的女生就像看猴子似的看他。喜糖沉默了好久,还是贴在门边上对芝麻说,我不是故意要破坏你们,我只是,不想让你受蒙蔽。
芝麻在里间,哇地一声就哭出来了。她多想说,双鱼座的女生为爱执迷,很多时候不是不悟,而是不悔。执迷不悔。芝麻其实早已经感觉到,这些日子,晃晃正在偏离她的轨道。
[ 骗死人不偿命的喜糖 ]
喜糖也开始研究星座。他一直都是简单又善良的男孩,他希望芝麻开心,如此而已。
假如芝麻某天穿了一件粉色的T恤,喜糖就会皱着眉头说你今天应该穿浅黄色,然后芝麻会很不服气地掏出手机给喜糖看,可喜糖说他是从网上查的,说他的消息更可靠。于是芝麻就摆开了阵势同他争辩。喜糖乐颠颠地想,芝麻这样脑袋瓜子不够用的姑娘,一斗起嘴来也许就把晃晃踢到南天门了。
为了应景,喜糖还有事没事在芝麻耳朵边上唱歌:阿里阿里巴巴,阿里巴巴是个快乐的青年,嘿嘿,芝麻开门芝麻开门,嘿嘿。芝麻被这个喜糖逗得笑翻了板凳。可她还是忧伤啊。她是情绪多变容易感怀的双鱼,一旦安静了,吃饭走路要想晃晃。
约会的时候,晃晃问芝麻,你最近怎么看上去心不在焉的样子,是不是学习压力太大了?芝麻说谢谢你这么关心我。她很诧异自己对晃晃竟然客气起来,好象生疏了许多。
有天中午,烈日炎炎的,芝麻被喜糖打电话催去图书馆拿资料。经过操场,芝麻感觉自己被什么东西狠狠敲了一下,她看见晃晃,远远的,在给一个女生擦眼泪,温柔得要死。隔得远,芝麻看不清那个女生的样子,就觉得那一头栗色的卷发简直太美了,像个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