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好的我们(87)
下一个问题就是怎么能绕开我妈这颗大地雷了。
我必须让我妈陪我去买衣服。我属虎,现在都十七了,但还没有自己去买过一次衣服。我市的三大着名服装批发市场我从来没去过,因为我妈说我们班里那些周末结伴叽叽喳喳地去淘发卡、指甲油和小裙子的女生“都不正经。”
为了证明自己的正确性而一竿子打翻一船人一直是我妈的拿手好戏。
更重要的原因是,我没钱。我爸明天给我二十块零花钱,用来坐公交和买中午饭,我每天大概能剩下十块钱,但是每当我需要花大钱的时候一翻口袋,就会发现它们都不知道去哪儿了。
话说回来,除周末外,每天十块,即使攒一个月,也买不了几件好看的衣服吧?
所以我还是得说服我妈。
让她陪我到处逛逛倒不难,但是要无比小心地掩饰自己的真正意图,否则我会死得很惨。
我妈从不吝惜在我身上花钱,但是我指的是吃快餐、买书、学才艺、上课外补习班,至于衣服和能拿出手的玩具,呵呵,免谈。
用她的话说,我花钱不是为了让你不学好的。
她认为,女孩子开始注重发型和打扮是不学好——也就是早恋——的重要苗头,所以我至今还梳着半长不短的男生头。
其实她说得倒也没错啦……
我心中忐忑,开始在床上翻来覆去。
脑海中一会是凌翔茜仰头看着楚天阔的侧影,一会又是文潇潇扶扶眼镜秀气地说:“嗯,你加油”的样子。
我要怎么才能让我妈妈明白,我既不是看到校花的美丽妄图东施效颦,也不是为了勾引一个压根儿没开窍的男生而去买衣服,去减肥,去变漂亮的。
即使我知道总有一天他会开窍,我也希望他一眼能看到我的变化,但真的不是,至少不仅仅是为了这些具体而狭隘的理由。
我说不清楚。
我从小学五年级开始胸部发育(虽然它们俩好像开始了一下就没后续了),初中二年级大姨妈驾到,可直到今天,才忽然有种青春期降临的感觉。
开始想要发光,想要和别人不一样,想要得到一点点注意的目光,最好来自于想要的人。
虽然满屏幕的电视节目都在教育观众们不能盲从,要“做自己”--可“自己”也分为更好的自己和更坏的自己,不是吗?
然而,我知道我妈会说什么。
更好的自己来自于更好的成绩。
不是的,真的不是这样的。
我满心惆怅,一脑袋自己也理不清的乱麻,不知道什么时候慢慢睡着了。
一整夜我都没做什么好梦,不是赶不上考试,就是偷东西被抓包,反正都是需要狂奔的情景。
梦中的我手脚并用像条狗一样,居然还是跑那么慢,我爸常说梦是对现实的反映,这反映也太欺负人了吧?要不是上学要迟到了,我可能还会在衣柜前多纠结一会儿。
我悲哀的发现,我冬天基本上就那几件衣服轮换着穿,当我把红毛衣判死刑之后,我就少了20%的选择余地。
最后还是憋憋屈屈地套上一件深蓝色蓝帽衫去上学。
不过中午休息的时候,我倒真的接到了我妈妈的电话,看来我向宇宙发射的“衣服、衣服、衣服、衣服”电波还是被我妈妈成功地接收到了。
妈妈说,她前段时间去了一趟外地出差,昨天刚回来,这周末休息,要带我出去吃饭。
我心中狂喜,但还是故作平静地表示希望她好好休息,要是太累的话就过段时间,我很好,不用她太担心。
然后,我妈思考了片刻。
我瞬间就想用空着的那只手扇自己一耳光。
幸亏她最终还是表示自己不累,就这周末吧。
下午第二节课就是赖春阳的英语。在上次空手夺白刃事件之后,赖春阳点过几次我的名字,让我回答问题,我都颤巍巍的过关了,但我从此再也不敢咋英语课上溜号。
所谓恶性循环大概就是,我成了整个课堂唯一理会赖春阳的人,自打和她有了眼神交流,她就特别喜欢点我起来回答问题,放过了其他呈伏法状安静溜号的同学;而一旦我也想要低头躲过,她遍寻不到我的专注目光,更加觉得我在溜号,会立刻把我点起来。
上英语课彻底成了煎熬。死β还幸灾乐祸地说:我是赖老师最偏爱的学生。
大家都死乐见其成的,因为我一个人吸引了全部炮火。但是,你知道的,话不能说太早。讲完语法,赖春阳让大家把上次发的练习卷拿出来,开始用她一贯半死不活的节奏讲习题。班级的气氛松懈小来,β还转身朝我不怀好意地眨眨眼。我叹口气,只好装作认真听讲的样子,时刻准备着被赖春阳点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