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找爱情的邹小姐(131)
小灿耸肩说:“有个伤残人士在家里实在是太不方便了。”
我也觉得。
比如找工人在院子里翻地重新种糙坪,伤残人士却坚持要让我把他推到院子里去。
北美的夏天,清凉而慡利,绿树成荫,玫瑰盛开,窗下的粉色蔷薇像一道瀑布,开得粉溢流彩。
我推着轮椅,穿过整个院子,然后打开篱笆的一道木门。
“就是这颗。”伤残人士指了指一颗参天大树。
“什么?”
“挖吧。”
我莫名其妙,小灿适时在旁边递上一把铁锹,然后幸灾乐祸地看着我。
我只好用铁锹挖起来,夏天的土地松软肥沃,一锹下去就是一大块土,铁锹很快碰到了金属,叮地一响。
我蹲下去,用手扒开泥土,那是一只盒子,我小心的掀开满是锈迹的盒盖,里面的满满的全是各色的东西。
我的照片,我用过的杯子,我的牙刷,我的旧手机……我蹲在那里一样样翻检,终于看见了熟悉的小小丝绒盒,打开来,正是当年苏悦生向我求婚,送我的那枚钻戒。
我蹲在那里无法做声,苏悦生站起来,拄着拐杖小心地走到我身边,他吃力的蹲下去,在那些乱糟糟的什物中翻找,最后终于找到两个小小的红本。
我打开来,上面贴着我们两的照片,这张照片我还记得,拍照的时候我们两都多腼腆啊,那一瞬间的幸福,就被镜头定格成永远。
我渐渐的视线模糊,眼泪滴落在照片下的字迹上。
姓名,身份证号,登记时间,还有那深深的,烙在照片上,也仿佛烙进生命里的钢印。
隔了这么多年,我一直在找,却原来,我真正的爱情,从来都藏在这里,从来都不曾不见。
我号啕大哭,紧紧捏着那两本结婚证,就像重新找回,遗失了很久的自己。
苏悦生说:“你哭什么啊,是不是嫌我选的这颗树不好,要不要我重新找一颗?”
我拼命哭拼命哭,掩着嘴抬起头,树木枝叶葱茏,阳光透过树叶的间隙撒下来,像碎金子一般照在我的脸上。
不换!
再也不换!
【全文终】
番外值得
你会不会爱一个人,一爱就是二十五年?
有一次我装作无意问苏悦生,他冷冷地说,神经病。过了一会儿又说,二百五。再过了一会儿,他微微叹了口气。
我和苏悦生,是在幼儿园的小班认识的。我上幼儿园第一天,很乖很听话,据说都没有哭,坐在那里认真听老师讲故事。有个男孩子一直哇哇大哭,全班小朋友都被他带得哭起来。后来听到阿姨哄他,才知道他的名字叫苏悦生。不过听说早在那之前,我们就已经见过面了。
我们在同一家医院出生,据说连接生的助产士都是同一个。他爷爷和我外婆是大学同学,我们的父母也走动频繁,是很好的朋友关系。
幼儿园时代我并不喜欢他,甚至觉得他可讨厌了。我是老师眼中的乖宝宝,他却随便就可以获得老师更多的关注,因为他太调皮了。
小学我们还是同班同学,有好长一段时间他请假没来上学,听说他妈妈病得很严重。我妈妈还曾经带我去医院看望过徐阿姨,她还是那样温柔漂亮,和声细气地让看护切水果给我吃。不过苏悦生不在,据说他牙疼,被带去拔牙了。
过了两天苏悦生回来上课,果然腮帮子都是肿着。我跟他都在换牙,谁也不敢大声说话,免得一张开嘴,就露出少掉的门牙。所以我很小声地问他:“阿姨好点没有?”
他没有回答我的话。我觉得我可能不应该这样问,因为他好像很难过。
初中我们仍旧是同班同学,那时候他妈妈刚刚去世。他跟谁也不说话,整个人就像变了一个人似的,连班上那些调皮的男生撩拨他,他都不搭理。我觉得他像一棵小松树,孤零零的,全身都长满了针。下课的时候他也不出去玩,就坐在课桌后,一径地转着手里的笔。
我偷偷从家里带了馄饨来,将饭盒放在他的课桌里。因为我妈妈跟他妈妈都是上海人,都会裹馄饨,他爱吃干拌馄饨,我知道。
晚上放学的时候,我发现饭盒原封不动被放回我的课桌里,一只馄饨也没少。
我一点也不气馁,第二天继续给他带。
粢饭、生煎、青团、排骨年糕、素包子、八宝饭、锅贴、虾饺、豆沙包……我想总有一样他会吃的吧。
我妈那时候觉得我们学校食堂很差劲,所以换着花样给我做各种点心找补。
我偷偷把这些点心都放进苏悦生的课桌里,可是他仍旧原封不动地将我的饭盒还到我的课桌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