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侯(又名:守候)(36)
要是现在放走他,乔子健清楚自己下一秒就会被炒了鱿鱼,他拉青年的胳膊,虽然明知道对方脚跑起来不灵便,但还是提心吊胆,“您现在就跟我进去吧。”
高志不动,也不挣脱,慢慢乎乎笑出尖锐:“你也知道我和他的关系,还有谁会不知道?只有我不知道。”
乔子健一愕,有点不及回神。
但高志已经回神,把伞交到他手上,自己就往前面走。
乔子健看他背影,因为天阴,腿的残疾很明显,但现在已经没有人会在意,这也在成为他与众不同的魅力之一,早已经失去多年前锐气和狂傲的瘦削青年,怎么到现在还是不肯向他那个没人能拒绝的总裁低头?
算是不可理解吧。
他跟卫烈这么多年,清楚卫烈为了想得到的东西,可以花费多少心机,做生意打垮敌手成为商业巨子是要这样不择手段,玩感情游戏他也照样可以称心如意;只要等不屈的青年屈服了,可能一切就结束了。
青年敲门,然后开门。
门关上了。
里面两个人,都站着,靠着身体,靠得不远不近。足够暧昧。
他走进去,很大的房间,多他一个也不多吧。他走进去,站好。
有短暂的沉默。
他此时此地的突然出现。
“你来干什么。”卫烈问得冷淡,好象不乐意见他活蹦乱跳出现在眼前。
“我来看看你。”他缓缓答,沉如水。
从他嘴里,说出这种缠绵,真是大笑话。
但他确实说了,面不改色。
高颀完整的模特从他身边走出去的时候,看了他两眼,还是很优雅和微微倔傲的态度,有些嘲笑透出来。
他坐下来,揉自己的坏腿,动作像个老头子。
隔着很多步的高大男人,犹如猎人看出猎物死前已准备好的致命一扑,还在抱着游离的姿态揣测,他这个老到嚼不动的猎物。
“我坐会就走。”
他说,很沉着,什么不该有的都没再想的样子。
男人并不靠近他。
故意就开始无关痛痒地说,“觉得刚出去的那个怎么样?比你还小两岁,脾气又硬又倔,比你当年还傲,但说起来,还是整齐的身体抱起来舒服,漂亮又有血色,比死人一样没反应的尸体要有吸引力太多。”
被贬得一无是处了,已经。
他不揉腿了,站起来,果真坐会就走。
“我不打扰你了。”
没人拦他,没人理他。
他很顺利,就再打开门,再走出去,再跟秘书打个招呼,再下电梯。
靠着电梯,看四壁反光里那个没有表情的自己,表情早已经被偷走了,没办法再显示内心。
到第一层,想起来忘记拿雨伞,脚也没停住,走着走着,走到外面。
雨很凉。缩起脖子,是很冷的雨,可以顺着衣服领子,滑下去。
把自己领子揪起一团,有点蜷着,慢腾腾走。
手机响了。
他接,泡在雨水里,声音嘶哑断续。
“你--来干什么?”
他蹲在地上,没有回答。
到底是来干什么?答案开始记不清。被雨弄模糊。
“志……”
手机进水了,渐渐无声,连嘶哑断续都不再有,只是寂静。
他放下手,脱手,它就掉在深深的水洼里,结束了。
他蒙住脑袋,不想站起来。
--“你来干什么?”
头顶上的声音,清楚仔细,流利坚强。
他抬头,看到自己的伞,遮住自己下雨的天空,俯视自己的眉目,带着冷酷的轻率和随意。
终于慢慢站起来,揉自己痉挛的腿。
不远不近的距离,他给他撑着一把伞。
“和我在一起吧,卫烈。”
他终于说,终于看这个轻率和随意的冷酷看自己的男人。
“如果你还愿意--”
“你在耍我?”卫烈一笑,一笑置之,“看到这么柔顺的你,我真倒味口。”
他也点头,承认现在这种拙劣表演的自己是倒人味口,如果已经习惯把守侯当成追逐的乐趣,当突然失去,是再没有什么兴味,如果爱的本质就是追逐的玩笑,一切都不值得再去守侯。
他拿伞柄,也微微一笑,泄露出心底的苦。
“那就没办法了。”
伞柄被两个人持住,不放。
“你在耍我。”
很冷静抨击,很犀利揭露,或根本不信。
卫烈绷起的嘴角,是怒意的蒸腾,是根本不信。
他放过伞柄,自己退后一步,现在他在雨里了,跟堡垒里的卫烈是两个世界了,两个世界的人,跟平行无异。
卫烈伸手,单手抓住的是他的衣领,抓过来,水都灌进去了。
“你敢耍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