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BL之契约终止(3)
刚考上大学时,因为学校距家有一段距离,所以他选择住学校,周末才返家。只是当初特地保留下来的宿舍床位,现在却成了午休时才会回去憩息的地方,在父母也都暗中知情的状况下,他和裴在同张床上迎接一天早晨的日子,不知不觉也已经持续一年半了。
回家时若遇上母亲做了点心,她总不忘叫他「多带一份回去」。母亲似乎很想再多问些关於裴的事,只是顾虑到父亲想法,终究还是什麽都没说。
自从那次坦白後,他和父亲已经很久没有好好说上一席话了。为免父亲生气,他从不在他面前提起关於裴的事,他不盼父亲接纳,只希望随时间过去,终有一天父亲会谅解他的选择。
这样的僵局一直到上次回家,才有了些许转变。
那晚他因为口渴而醒来,下床至一楼倒水喝,正巧遇上刚动完夜刀返家的父亲。看著头发又白了数根的父亲,很想劝他不要再熬夜做这种耗时耗力的手术,又不知该如何开口。相顾无言中,没想到父亲突然掉开目光,神情不甚自在的哼了声:
「下次别只穿睡衣就下楼,脖子都被看光啦!」
「啊……」
他闻言脸上倏地一热,下意识抓紧了宽松的领口。不用低头看也知道父亲指的是什麽,双颊不由得更烫,连背脊都蒸出汗来了。父亲似乎也被他的窘迫反应吓了一跳,两人瞬间陷入更尴尬的沉默中。
父亲神色复杂的看著他,那目光像在看个陌生人。半晌,才轻咳一声打破僵凝,有些支唔的问:
「那个……应该有在用……保险套吧?」
他的头垂得更低了。「…没有。」
「什麽?」父亲皱起眉。「这样不太好吧?」
「我和他……都只有跟彼此……」
「还是要小心一点。」父亲重重叹了口气。「我信不过的是他,担心的是你啊!」
做梦也没想到,会和父亲讨论这样的话题。也许父亲并没有他所想像的,那样不接受同性之间的关系,只是不知该如何表达出口罢了。
「在想什麽?」
几滴水落在手背上,方柏樵回神转头,对毫无声响就出现在身後的男人已是见怪不怪了。只见他上身赤裸,发间犹沾著水珠,这两年间他不再染发,他才知道他原来的发色其实是相当漂亮的银灰色。
他摇头。「怎麽不擦乾头发再出来?」
「我又不是你,不会这样就感冒。」裴程在他对面坐下,看了眼他放在面前的沙拉,皱起眉:
「你只吃这样?」
「再加上牛奶,够了。」
「我这份分你一半吧。」
「不用了,我吃不太惯汉堡类的东西。」
「你平常不都会多煮一些东西的吗?例如稀饭馒头什麽的。」裴程说著,不由分说将自己的盘子推向他。「你吃一半再给我。」
「今天时间来不及了。」方柏樵意有所指的瞪他一眼。「你不会忘了等会儿要去看展览的事吧?」
「怎麽可能忘记。」裴程见他不动食物,乾脆直接整块拿起凑在他下唇,强迫他咬一口後,放回自己嘴边再咬了一口。
「这可是你第一次邀我去看篮球赛以外的东西。」虽然展览什麽的,听起来似乎又是无聊玩意。「又不是非要准时进场,赶什麽?」
「我中午还有会要开。」是医疗服务队的筹备会议。今年他们首度跨出亚洲,远赴非洲的难民区,事务更加庞大繁琐。
「你这家伙,没事找那麽多麻烦事上身,存心要惹我发火吗?」裴程拧眉啐道,将手中食物又塞向他:「快吃!吃完我们就出门,行了吧?」
因为裴要於看完展览後顺道送他去学校,所以方柏樵不愿他开「太招摇的车」。虽说如此,但方柏樵对车子的品牌同样毫无研究,顶多会辨认双B的mark而已,所以当裴程驶出这台外型稍嫌怪异、车尾有著”turbo”字样的双门跑车,神色平淡的道「价格忘了,反正是买来玩玩的便宜小车」时,他也就不疑有他的相信了。
「什麽便宜小车……」过了几分钟,原本高速行驶的跑车在红灯前瞬间煞住,连一丝颠簸都无。方柏樵终於忍不住侧过头,瞪了身旁的男人一眼。
「定义不同罢了,我可没存心唬你。」
「明明就有。」感觉周遭川流人群投来的注目礼,他叹口气重复说过不下数百次的话:「开慢一点吧,别在这种地方试你车子的性能。」
「够慢了。你以为在全世界交通最差的城市,我能开多快?」裴程瞥了眼犹剩下七十几秒的绿灯号志哼道。
「交通再乱,对你有任何差别吗?」
台北道路拥塞,而裴开车向来习惯跟车跟得很紧,通常不超过半公尺,一有机会就超车。别人要开半小时才能到的地方,他往往只需十多分钟。屡劝不听下,方柏樵也放弃多说了,就算他距离总能算得极准而从不出错,但连坐在车上的他都觉得危险万分,更何况那些被紧咬住的驾驶……恐怕都被吓坏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