濡沫(21)
林白陷入了犹豫中,他的手头不宽裕了,平时不会这样,他有其他的金主,但自从跟了宋仕章他便都断了,宋仕章一个足够他吃一辈子,但要拿下他并不容易。
这一次宋仕章又是怒气腾腾的来找他,他决定冒险试试自己的份量,或者试试这张脸在宋仕章心里的份量。
激情过后他躺在宋仕章怀里说:“你来找我,老是过了学校的门禁时间,这很不方便。”
宋仕章慵懒的抽着烟,说:“去找卫宁,他会给你安排住处,往后有什么事都可以直接找他。”
“我不是‘天唱’的人,这样不太好吧?”
宋仕章敏锐的问:“谁给你脸色看了?”
林白说:“他好像叫苏宪。”
宋仕章不太关心那些给他暖过床的人后来都去干了什么,也记不清楚他们的名字,但苏宪毕竟是前几个月刚刚在身边的,他记得,想不到那个单纯的笨兮兮的人也会这样逾越。
宋仕章给卫宁打电话,问:“苏宪还在天唱吗?”
卫宁以为他又来了兴致,说:“一直在一直在,给吉米打杂呢。”
宋仕章说:“吉米怎么管教他的,是不是我的人他都要一个一个审核过?好奇心这么强,别留着他了。”
这通电话让林白很放心,宋仕章肯听他的话,这张脸果然是有用的。
文秀大半夜的被敲门声吵醒,听到保姆起来开门,门口有个男孩的声音,听着有点耳熟。他在宽大的双人床上打了个滚继续睡。
保姆敲门进来了,忐忑的说:“文医生,门口有个叫苏宪的有急事找你。”
文秀眼睛都没睁开:“不见。”他没有那个义务给宋仕章擦屁股。
保姆出去了,没一会儿文秀听见苏宪在叫,文大哥,文大哥。声音响得隔壁四邻家的狗开始狂叫,文秀不得不叫保姆放人进来。
他裹着棉袄出来客厅见人,保姆给他到了杯热牛奶。文秀刚拿在手里暖着,就被哭着扑上来的苏宪撞得泼了半杯,保姆吓得连忙接了过去,“文大哥救我!”苏宪大哭。
文秀使劲挥着被烫到的手指,人彻底清醒了:“出什么事了,你慢慢讲。”
苏宪说:“他们要把我卖了,卖给一个老头!”
文秀皱眉:“你做什么了?”
苏宪说:“我什么也没做。”
保姆端了一盆冰水出来,文秀把烫到的手浸了下去,冻得打了个冷战。他让保姆给苏宪倒热茶,然后给吉米打电话,问出了什么事。
吉米说:“你去问宋仕章,这是他的意思。”
文秀问:“他现在在‘天唱’?”
吉米说:“你真的要问他?文秀,我劝你一句,有些事情不该你插手,你插手了他只会更不快,何必讨没趣,‘天唱’像苏宪这样的雏儿多了,你是不是一个一个的都要救他们出火坑?”
大半夜的文秀有点管不住自己,吉米这话他听着居然不舒服的很,他说:“我也想知道我能救几个,要不我们打赌试试。”
林白刚刚睡着,听见敲门声,宋仕章不耐烦问谁。
吉米说,老板,你家里电话。
宋仕章看看自己安静的手机,莫名其妙起来开门:“谁的电话?”
“文秀。”
宋仕章的眉头皱了起来:“在哪儿?”
“我房里。”
宋仕章一路走一路自说自话:“这大半夜的不睡,他干什么呢。”
吉米默不作声陪着他回自己房间。
其实文秀在说完那句打赌之后便后悔了,他没想那么说的,更没想插手宋仕章的事情。他看看沙发上捧着热茶的可怜兮兮的苏宪,忍不住翻白眼。
宋仕章接了电话喂了一声。
文秀一下子不知道说什么,拿着电话不作声。
宋仕章听到那头轻轻的呼吸声,挠得他的耳朵发痒,他觉得没救了,这是刚从林白床上起来呢,就听他喘两口气儿,自己都心动。
他询问的声调都舍不得重了:“怎么不睡?做噩梦了?”
文秀心一横,直截了当说:“你放了苏宪。”
宋仕章一愣,说:“你就为这个大半夜不睡觉?”
“行不行?”
宋仕章说:“行。”
文秀又问:“‘天唱’还有多少雏儿?”他说这个词的时候发音都还很生疏。
宋仕章哭笑不得:“你想干什么你直接说。”
文秀说:“我想你把他们全放了。”
宋仕章笑了,给气的,说:“你三十几岁的人了,还这么天真。”
“放不放?”
宋仕章说:“这个我现在决定不了。”
“放,还是不放?!”文秀偏执的连声音都尖刻起来,像是要崩溃似的。
宋仕章听得糟心,说:“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