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非璟煜收拾一切停当，眼神都是那种小鹿似的，一副不小心就会被欺负了的样子。离上次被狠狠教训才两个星期，屁股上的伤都没好利索，没办法，谁让自己不长眼色，在秋瑀宸走的头一天闯祸，没人疼没人顾的。不过，这次哥哥回来倒也看不出什么来，像是完全忘了。

“怎么了？”秋瑀宸口气淡淡的，甚至还带着些微笑。非璟煜在心里不得不排揎，有点像乔熳汐呢。

“教练，如果没什么事的话我先出去了。”何胥一向是极有眼色的。

秋瑀宸随意点头，“嗯。晚训的时候体能测验，你准备一下。”

何胥心蓦地就是一抽，却连忙立直了身子，“是。”

非璟煜等何胥走了才又挪了挪，秋瑀宸将手边的纸页收了收，没抬眼，“说吧。”

非璟煜先是咬了下唇，又替秋瑀宸拉开了抽屉，才道，“这个月，旷了几节课。”

秋瑀宸就是哦了一下。

非璟煜继续交代，“打了两场架。”

秋瑀宸只道，“不多。”

非璟煜继续交代，“去了四五次夜店，不过都没有过夜。”

秋瑀宸道，“不错。”

非璟煜不再说话了，就垂着头站着，一副认打认罚的样子。

秋瑀宸顺手拿起抽屉最顶层的一摞横条纸，随便翻了翻，有十几页的样子，“原稿呢？”

非璟煜本也没打算瞒着他，答道，“师兄拿回去了。”

秋瑀宸也没在这个问题上多做纠缠，“就这些事吗？”

非璟煜横了横心，“大事——就这些了。”

秋瑀宸将手中的《检查》重新放回去，合上抽屉，“你确定就这些吗？”

平平淡淡的一句话，却让非璟煜一沉，差点连站都站不稳，将头埋得更低了，不说话。

秋瑀宸也没有计较的意思，抬腕看了下表，“没事了，去上课吧。”

非璟煜一瞬间的恐慌，只是站着。

秋瑀宸拉开另一边的抽屉，拿出一个笔记本，比对着何胥交上来的训练计划记着什么，偶尔翻翻从前的战术图，作个标记。看非璟煜半天还不动，也皱了下眉，“不想去上课？”

非璟煜不能不回话，只道，“今天下午没什么重要的课。”

秋瑀宸点了下头，“既然这样——去，那边墙角站着，等到了两点半我和你一起去谭老师那，解释一下星期五晚上是怎么回事。”

非璟煜就知道瞒不住，一时也别扭道，“哥——”

秋瑀宸回身望他一眼，眸子中不带半分波澜，非璟煜不敢再犟，一步一挨地挪到了墙角。回头看秋瑀宸，哥哥还是低着头不知在看什么的样子，他不敢求，只能拔直了脊背，鼻尖贴着墙，像只红通通的兔子。

大概是两周没被罚站，非璟煜才站了十五分钟就觉得脸上痒起来，强忍着不动吧，却连腰上也像有只小虫子爬似的，再忍忍，中指指节稍向下的地方也痒，慢慢的，痒又转移到了耳朵根，正心神不宁，却听到秋瑀宸声音，“你是觉得站着太舒服了？”

非璟煜连忙将自己本就挺拔的脊背拔得更有强直的味道，秋瑀宸说过他一句，也不再看他，重新做自己的事，非璟煜知道哥哥神通广大，也不敢再走神，不过是闭着眼睛保持着惯性的站姿自己数绵羊，“一只绵羊两只绵羊三只绵羊一百只绵羊两百只小蜜蜂四百只青蛙扑通一声跳下水，扑通扑通两条腿，哦，不对，两张嘴，四条腿。”

当他如梦般惊醒的时候突然间眼前已经多了一个高大的阴影，半声压在喉咙里的惊异和一声哥，将外强中干的小破孩彻底打回原形，秋瑀宸从上到下仔仔细细打量了他一番，而后才道，“你是在走神还是做梦？”

非璟煜试图动一下，可是他的脑袋就像是锈了的百合页一样，从肩颈以下已经直成了一条线，压根动弹不得，小腿更是抽得连筋都像是绞在了一起。其实，单看他被汗水紧贴在后背的衣服，秋瑀宸是心疼地不得了的，可没成想转过来竟看他闭着眼睛和周公都磋商了无数回了，这才觉出人的潜力无限来。

非璟煜站久了觉得两片唇都像是粘合在了一起，好半天才张开嘴来，“我错了。”

“嗯。”秋瑀宸也没有太多要计较的意思，“自己活动一下，跟我来吧。”

“是。”

非璟煜终于可以给自己僵硬的骨骼上点润滑油了，弯腰伸腿的活动一阵，秋瑀宸也没像平时一样哄他，跟着哥哥出了门，才意识到关于何去何从的问题，可是，他是真的没勇气问了。

眼看着秋瑀宸穿过操场来到行政楼，非璟煜突然就停下了脚步。那个白痴老师的办公室，他才不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