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以言喻的忧伤(60)
少纤云跟在后面笑呵呵的,还是没放过他:“我生的是女儿,给自己留干嘛?再说了,现在年纪到了的是你又不是她。”
“到什么年纪?”
“结婚的年纪呀,”少纤云赶上他,在他肩上拍了一下,“到什么年纪!”
少荆河被拍得身体向前冲了冲,也依然扬起头:“谁说到了年纪就得结婚?谁规定的?”
他腾腾腾直往电梯冲,被少纤云一把拉住:“你又不知道要去哪儿,自己一个劲儿冲什么?这儿呢!”她咯咯咯地笑,很愉快。
拉着少荆河纠正了他的航向,她把他当还没完全长大的孩子揶揄,又接着刚才的话,笑问:“不结婚你还想干嘛?想上天啊?”
少荆河沉默了片刻,忽然说:“梁教授不也没结婚。”
少纤云闻言回了头,找到了默默跟在后面的梁袈言,朝他一笑,又拍了少荆河一下,像教训固执着自己一套道理就是不听大人话的小孩:“人家梁教授有事业要忙,你也有吗?”
“我不能有吗?”少荆河蓦地站住了脚,也回过头,望着梁袈言说,“我就跟着教授做事业,不行吗?”
少纤云顿时很不淑女地翻了个白眼,不过也听出他开始急了,便摆出绥靖政策,举手投降:“行行行,你能干死了。这边--”
他们要去的地方是沿着通往后院的走道一直右拐,但大堂宽敞,走道连着岔路,并不只有一个方向,所以她再次扯住了虽然停下了但依然向着反方向的少荆河。
梁袈言还是没说话。少荆河被少纤云一扯,又一个人往前走了。
少纤云反倒向后和梁袈言走在一起,低声对他道歉:“不好意思梁教授,这孩子犟得很,从小就这样,给您添麻烦了。”
“不不,他做事挺好的,”梁袈言端着一成不变的笑容,也一直很客气,“这也不叫什么脾气。人总要有点个性的。”
少纤云感慨,由衷地佩服:“您不愧是当教授的,说话就是有水平。”
“哪里,您客气了。”梁袈言低着头弓着背,实在是不笑不行。
不笑他不知还能做什么表情,人家的私事,他总不好妄加评论。况且少荆河说的也没有错。
他从听到他说起相亲的事有点意外,到姑侄俩起口角,身为一个彻头彻尾的局外人,如果非要他选一个站边,那也一定是少荆河。
跟私交没有关系,纯粹就是他觉得少荆河说的就是他想说的。
可是,少纤云接下来又问:“梁教授,我能不能打听一下,您现在在忙的是什么事业呢?”
梁袈言答:“哦,现在我们是在编一本双语词典。”
“编词典?”少纤云果然没想到,“那、那可是太厉害了!”
“还好,是有一个项目组,大家共同完成,不光我们两个。”梁袈言赶忙说。
“哦,编词典虽然是很了不起,不过……”少纤云还想说两句,但目的地已在眼前,少荆河站在餐厅门口,正回身等着他们。她只好收起了后面的话。
穿过酒店大堂,他们来到的地方是个巨大而隐蔽的庭院,那家川菜馆规模不大,就开在这里。
除了少荆河,还有一个人同样等在餐厅门口。一看到少纤云,立刻迎了上来:“少总。”
这是个穿着西装套装的年轻女孩,打扮很利落,言行很干练。少纤云点了个头,扭头对梁袈言介绍:“这是我助理。这家餐厅原本需要预约,我也没有,所以就叫她先来看看。”
助理抬头弯弯嘴角对梁袈言打了个招呼,又对少纤云低声说:“现在都安排好了。”
少纤云点点头,招呼那两人:“那就进吧,来。”
餐厅不大的大厅里果然已经人满为患,不过并不像一般川味火锅店里的嘈杂。
在无法避免的火锅烟气中,一行人进了最靠里的包厢里。
等到人都坐下来,少纤云让他们点餐,助理凑近她又说了几句,声音极低。
她很快发出两声咕哝,不太耐烦:“不见不见!家里人吃饭,弄这么多不相干的人进来干嘛?再说我明天就走了,哪有那空谁都见?”
助理赶紧“是、是”地应着,说完也再没有其他事,自己出了门。
等到服务员也离开,偌大的包厢里只剩他们三个。
梁袈言本来看先有司机,后还出来个助理,以为他们都是要一桌吃饭的。没想到少纤云说是三个人,真的就只有他们三个。
终于安顿下来了,少纤云舒了口气,喝了口手边的茶,看着少荆河,又旧话重提:
“你说要跟梁教授做事业,刚才教授告诉我,你们是在编词典。编词典是挺好的,特别了不起。但人家梁教授本身的职业也不是编词典啊。人家是要教书做学问的,你呢?就算这本词典要编十年,那十年之后呢?你对于自己的将来有没有职业规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