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以言喻的忧伤(316)

作者:星炀

梁袈言听着耳机里传来的他的话语,看着那些文字,泪盈于睫。

他在栏杆边呆站了很久。

他一直避免去仔细回忆当时的情形--不是他来到这里之后,是之前--那些画面只会带给他痛苦锥心的记忆。

但是他又不得不感慨,正是这些痛苦,才造就了他新的缘分。

他回望方才走来的那段路程,沿着绵延的路灯一直向后,直达那个步道梯……

他虽然不记得自己在江边的表现,却清晰地记得那个日子。那是长假的最后一天,这里必然人流如织。他不知道当时少荆河是为什么,又是以怎样的心情一个人来到江边。

但就如他大多数时候一样,即使躲在人群里哭泣,也必然是一如既往的处之泰然。

他见证了梁袈言当时当刻的心碎,梁袈言却从来不曾想过他当时也是在苦闷的边缘流着泪的。

在同样感受着痛苦的时间点里,他们意外而奇妙地相遇了。

梁袈言用指尖静静搣去眼角的湿润,再次打开了那个看了无数遍的视频。

虽然看了无数遍,但站在实地实景,他真正有了种时光倒流的确实感。

他走到当时倒下的地方,所有当时的场景再次真实地在他眼前浮现。他仿佛一个旁观者,看着少荆河冲上来扶起他,看着无数人围上来,看着在人们好奇纷杂的眼光和七嘴八舌的议论声中,只有少荆河沉着冷静又心无旁骛地在无形中成为了保护他的指挥者。

而他自己醒来时,既没有混乱不堪的场面,也不必面对会让他心烦意乱的围观,只在熟悉而寂静的卧室里,随意做了些聊胜于无的回顾。

因为实在想不起来,于是就似乎根本不曾经历过这一场兵荒马乱,随即就自欺欺人地把出过洋相的事轻易抛到了脑后……

时至今日,他依然欠少荆河一句谢谢。

旅程还在继续。

根据提示,他坐上车回到了离开了两年之久的B大。

校园从来都是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景象还是那些景象,但里面的人已经足以让人滋生出陌生感。

他的第二站,让他有点意外。不是老外院楼,而是新楼。

这里是他B大生涯的终点,最后留下的记忆里并没有多少好的回忆。

因为下午的课已经开始了,大堂里里进出的人不算很多。基本上都是学生。

有些老生对他而言都是新生,没有直接接触过,但因为两年前的直播事件,可能对他留有印象,所以有几个认出了他,就好奇地盯着他瞧了两眼。但被他回视之后,就赶紧把眼光移开了。

而其他的新生,则根本不知道他是谁,只匆忙地从他身旁走过。

这种在B大里不需要再躲避别人目光的感受,让他有些新奇,但也并没有因此而生出对母校的怀念。

他来,只是因为少荆河想让他来。

但不知道为什么,少荆河没让他上楼,只把标的地点定在了一楼大堂。

他走到一楼大堂电梯间,因为有好几个学生正在等电梯,所以他没有马上拿起手机扫描。

他安静地退到电梯对面的大理石壁画下,就像其他人一样,等着上面的电梯下来。

电梯一层一层地停靠,终于下到了一楼。

电梯门打开,从里面同样出来了不少人。

梁袈言为免让旧同事认出自己,尽量躲到了出口相反的角落里。

他面朝楼梯间,等着这进出的人潮尽快退去。

“梁老师?”

但就像老天没有听到他的心声,一个略带惊讶的女声还是在他身后的近前响起。

他不得不转回身,面对来人。

一如既往的西装套裙,一如既往的机器人声,从不在工作中夹杂不必要的人类情感的院秘,依然一如既往身姿挺拔地站在他面前。

如果说院长室也是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那她就是营盘本盘,扎根三尺,无人能撼动的铁娘子。

无论院长换过多少批,她俨然已如这楼体的一部分,不受人事干扰,不与时光妥协。

梁袈言转过身,她终于也看清了确实是他,眼底划过一丝诧异,但面上依然表情克制:

“应该叫回‘梁教授’了。”她说,“梁教授,好久不见。”

梁袈言像被堵在墙角的潜入者,不得不硬着头皮若无其事地也回了句:

“好久不见,刘秘书。”

“不是听说您去了研究所么?今天怎么……回来有事?”

梁袈言草草摇了个头:“没什么事。正好休假,路过进来看看。”

“哦。”

院秘嘴里应着,但依然不放松地打量着他。

她能风吹不动地当她的院秘,自然不是许立群之流。院里这些老师教授的资料,都在她脑子里存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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