蜜夏(19)
两家出版社的领导接受了记者提问,像是早就预料到的,刁川夏听见了其中一个过于刺耳的问题。
“请问戚宇时先生,林晚徽小姐是您的未婚妻吗?”
这抹声音传到刁川夏耳朵里被无限放大,扩散,最终留下回声,他想逃走,他觉得这里是他的牢笼。
戚宇时将目光放远,逡巡几圈,好不容易寻见刁川夏的身影,看着他孤零零的站在角落里低沉着脑袋,心里不可遏制的发紧发痛。
张开嘴,余光里是两对父母期待的眼神,而戚宇时很清楚,他的回答将会影响到两家出版社未来的关系,以及,林晚徽的名誉。
戚宇时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是淡淡的说:“我很荣幸。”
刁川夏强撑着理智,忍着心痛,在落荒而逃前与萧箐拥抱道别。
他三两步跨出大门,站在电梯口压抑着哭声,丢弃理智,丢舍面子,任由自己将内心的委屈发泄的淋漓尽致。
他庆幸电梯里只有他一个人,他可以短暂任性的,肆无忌惮的失声哭出来。
刁川夏不得不逼着自己下狠心,不得不逼着自己决绝。
他在这七年多的感情里一直受到戚宇时的照顾,他也曾想过该如何为他倾尽全部,不顾一切的付出,但此刻却从未清醒的意识过,这种付出只能是,也必须是对戚宇时个人、家庭、名誉、事业上的成全。
刁川夏悲观的想,自己原来在他的生命里如此重要,重要到他的一个决定,就能让戚宇时再也不用面临任何难题,任何困境,任何压力。
脸上挂着泪,匆忙跑出电梯,一头扎进带着冷意的秋风中,刁川夏狠狠的打了个冷颤,抬头望着繁华又绚烂的海津市,发现它竟然如此陌生。
有了想要离开的念头,动作就必须要快。刁川夏不去想戚宇时会有怎样的反应,他只害怕当下的自己会犹豫,会奢望再在那张温存着两人身体余温的c黄铺上,做着美梦熟睡一场,然后被戚宇时吻醒,享受着他在身边时的踏实感。
可这种踏实的感觉太容易破碎,刁川夏早该想到,只是他始终不愿意去面对。
简单潦草的收拾好行李,拿出手机订车票的时候,刁川夏看见戚宇时的未接来电和短信,无数条,还在不停的拨过来,发过来,电池在掌心中越发滚烫。
只需要指尖的一个轻点,刁川夏的决心就会顷刻瓦解,数日来每一次他心情上生出不安和猜忌,戚宇时总能恰到好处,恰到时机的做出安慰。
如今,他不能再孩子气似的依赖他,躲在这层庇佑下幻想着童话。
刁川夏能为戚宇时做的唯一一件事,就是成全那个幸福和满的家庭。
梦该醒了。
海津市的火车站离刁川夏住的地方不算近,他在楼下打了个车。一路望着车窗外,道路两侧流萤似的灯火和拔地参天的高楼建筑,任由自己将这四年多的过往回忆,撕碎了揉进心里,发了疯似的榨干最后一点余味。
当出租车抵达火车站口时,刁川夏从后备箱拿出行李,目送司机师傅将车开走,于是这份回忆便跟着浓墨夜色中不断向前驶离的汽车一起,渐行渐远,最终消失。
他拉着行李箱去检票口检票,坐在候车室里冷静的盯着地面,直到大厅喇叭里播报着前往青川市的车次号码,刁川夏才回过神,看着离自己越来越近,离戚宇时越来越远的火车,仰起头对着天空放声大哭。
也是这个车站,也是这趟列车,也是双人一排的座位,刁川夏仿佛仍能看见四年前跟着戚宇时初来乍到海津市的自己,不顾一切的追随爱人的脚步,去到他生活的城市,迎来这场注定无果的爱情。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阅读。
☆、08
08(大四·春)
写完论文的最后一个字,刁川夏足足伸了二十几秒的懒腰,长出一口气。他看向春光明媚的窗外,漫长的两个月他在宿舍、阅览室两点一线间活动,阅读大量书籍,上网查阅文献资料,日子过的枯燥又无聊。
但此刻他好像并没有感觉到这是种解脱,论文完成也就意味着,大学生活即将结束,面临毕业,当然也会面临他和戚宇时感情的抉择。
刁川夏从来没有询问过戚宇时未来想做什么样的工作,而自己对前途更没有什么像样的规划。
再过一周就是大四校园春季招聘会,他已经做好了简历,薄薄两页纸,做完才发现人生经历空空如也,成绩平平也不出众,特长没有,爱好戚宇时,自荐能胜任的岗位更是寥寥无几。
往c黄上狠狠一砸,刁川夏把手写出来那份不正经的简历盖在眼睛上,没一会儿就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