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帝和他的傅先生(110)
“你若……”商四说着,却又没说下去。他想说,你若不去,或许就能护住傅北海,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孑然一身,四处奔波。
可假设一个已经成为事实的事情,实在无趣。
傅西棠听得懂他未尽之意,却是轻笑了笑,说:“你倒不如说,你不该那么早就睡过去,否则这城里也不会变得那样乱。”
商四只得耸肩,举起酒杯跟他碰了碰,仰头一饮而尽。
这时,陆知非端来了一碟花生米和一盘松花蛋。花生米是他自己炒的,松花蛋是自己做的,碟子放在棋盘上发出轻轻的敲击声,淡淡的香味将两个喝酒的男人从往事里一下子拉回了当下。
“谢谢。”傅西棠礼貌道谢。
陆知非微笑点头,而后淡定地拍掉商四搭在他腰上的狼爪,继续坐到一旁做他的刺绣去。
商四耸耸肩,拿起酒壶给傅西棠满上,举杯道:“还没有跟你说,欢迎回来。”
傅西棠也举杯,两个票友,时隔百年后,终于又能安安静静地坐下来喝一杯酒。
死亡之后,终将迎来新生。
漂泊的旅人,也终将回到故乡。
酒过三巡,傅西棠告辞离开。
另一边的许白拍完戏,却已是傍晚。他看了看手机,见傅西棠迟迟没有按照约定来接他,于是主动发了个信息过去。
许白特别不喜欢打电话,能发短信解决的事情,绝不通话。
傅西棠回得不快也不慢,大约隔了两三分钟,回过来一句:抱歉,我忘了时间。
许白敏感地从这句话里品出点不对味来,便直接问:你在哪儿呢傅先生?
傅先生:北海公园。
许白:我去找你吧,从我这儿过去并不远,你在那儿等我,我很快就过来。
傅先生:好。
许白收起手机,匆匆跟姜生打了个招呼,便直接坐车走了。刚才看到北海公园这个地名的时候,许白的眼皮莫名跳了跳。
他想起了北海先生,还有书中的那些见闻,于是想也不想,便要去找傅西棠。商四神通广大,一定已经找到了碎片的下落,可傅先生为什么又会去北海公园呢?
碎片在那里吗?
许白一瞬间想到了许多猜测,不知道怎么的,心里有点不安。等到了目的地,他给自己施了个小小的障眼法,便让姜生先开车回去,独自跑进了公园里。
姜生看着他匆匆的背影,挠挠头,完全不知道这又怎么了。
克斯维尔的明天:傅先生你在哪儿呢?
傅先生:北边,湖边长椅。
克斯维尔的明天:发个定位给我吧,我马上就到了。
傅西棠看着手机上的信息,找到定位发过去,微微笑了笑。他倒是忘了,现在已经有了这么便捷的玩意儿,无论走到哪里,都能一个定位发送出去,永远不怕迷失方向。
这个时代,真的挺好的。
这样想着,他再度望向平静湖面上浓墨重彩的晚霞,目光随着那慢慢西沉的太阳落入湖面,仿佛在找寻着什么,又仿佛落在了空处。
等到许白找到他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景象。
落日的余晖洒在傅西棠的身上、他的眼睫、肩膀,几片落叶依偎在他手边,而他静静地坐在长椅上看着湖面,像一幅凝固的画。
“傅先生?”许白走过去,脚步有些急切。他忽然觉得这样的傅先生离他很遥远,好像被装裱在旧日的时光里,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秋叶枯黄一般的哀伤。
昨日的傅北海,和今日的傅西棠,忽然重叠在一起。恍惚间,许白好像又看到了那个被阿烟带着在湖边散步的北海先生,他就蹲在湖边的那个位置,仰头天真地问——哥哥什么时候回来呢?
这时,傅西棠听到许白的声音转过头来。于是在许白的眼里,凝固的时光又开始流动,傅先生的脸重新变得鲜活起来。
他又向许白伸出手,“来。”
许白大步过去,跟他牵着手坐在一起。
傅西棠的手很冷,许白就把它包裹在自己的掌心里。两个人一同望着湖面上的烂漫晚霞,体温互相熨贴,呼吸慢慢同调,于是那些缠绕在风里的丝丝缕缕的哀伤就好像散了许多。
“饿了吗?”傅西棠问。
许白摇头,“今天拍的食品广告,吃了好多巧克力。要是姚导看到了,肯定又得喊我减肥。傅先生呢?那个东西……有下落了吗?”
“有了,就在这湖里。”
湖里?难怪呢。
许白心里松了口气,甚至有点开心,立刻说:“这要是在水里,那就是我的主场,我帮你找。”
浪里白条说干就干,当即站起来就要去探一探水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