厮混(46)
严子铮本想加大声量再叫一声,却改了主意,直接走过去拽着人走。
“这么快就修完了?”林敬磊边问边看严子铮手里,“手机呢?”
严子铮松开手快走两步推开了玻璃门:“屏幕没现货,过两天来取。”
林敬磊皱眉:“那我用什么?还不如随便换一个了。”
严子铮停下脚步:“我看你对待什么都很随便。”
什么跟什么,怎么说翻脸就翻脸,林敬磊没话接,看着严子铮下了台阶推过车子骑上去,留给他个说不上来什么感觉反正就是让他很不爽的背影。
严子铮回家路上将车子骑得飞快,仿佛猛吹在脸上的晚风能让他清醒。
他想清醒的对那种期待又慌张,酸涩又甘甜的情感进行确定。
蹬着蹬着累了,停下来任凭车子平缓向前,闭上眼,全都是林敬磊那张脸,有各种各样的神情,或开心,或愤怒,或焦急,或冷漠......
原来不知不觉中,他已将那人喜怒哀乐的样子都记得深刻,到底是哪里出了错,为什么他会对一个男生有这种奇怪的感觉。
烦躁,抗拒,纠结,不知所措,他有些不认识自己了。
十多分钟后骑车到了家,进了大院听到马良丽家有摔砸东西的声音,他扔下车子跑过去敲门。
还在哭着的马良丽见到是严子铮回来了,拽着他胳膊哭的更大声了。
“怎么办啊,我妈又犯病了。”
这大院里一共三栋房子,住户却只有他们两家,每次马良丽她妈犯病她爸都不在家,严家一老一小指望不上,严子铮是她的全部希望。
他们进了屋,用老方法,一个抱一个用绳子将卢瑶暂时捆绑在了床脚旁。
女人声嘶力竭的喊叫声刺耳,严子铮大声问马良丽:“药呢,她吃了么。”
马良丽抹着眼泪:“她不吃,我怎么说她都不吃,全弄洒了。”
“她现在神志不清,只能灌了。”
马良丽快速重新冲了半碗药端过来,手在抖,递给严子铮后帮忙按着她妈脑袋。
严子铮叫了两声卢阿姨,见真的不行,硬生生手上用劲将女人的下巴固定并掰开了嘴,褐色药汁多半都洒了出来他也没松手,他寄希望于药里的镇定成分能让卢瑶安静下来。
马良丽陪着她妈坐在地上,哭着问:“严子铮,怎么办,我该怎么办,我不能让我爸知道我妈又犯病了,他会让我退学照顾她,或者把她送到精神病院,哪种我都不想。”
严子铮还端着空碗,他也不知怎么办,半跪在那目光失神:“都会好起来的吧。”
林敬磊在外面吃了碗面后坐公交回到家,屋里黑漆漆的,他舅没回来。
这个家是突然变成这个样子还是他一直都没发现,他换了鞋后打开灯,先是往麦穗的食盆里倒了些猫粮,又去林泰房间按个鱼缸喂食,动作麻木机械,加上屋里太过安静,他的世界就像是静了音。
两岁那年,他都还不记事,第一次来到这个家,他舅与他舅妈结婚一周年,将他的名字写在了户口本上,与户主关系那栏填着两个字,长子。
两年后他四岁,林泰出生,他有了个弟弟。
很多外人都不知道这些事,以为他是林校长亲儿子。
林敬磊一直怨那个未婚先孕把他当负担,为能轻松再嫁将他扔给亲哥抚养的妈,也一直感谢命运能用另一个温暖的家补偿他。
可现在呢,这个家要散了。
林泰让他想好了跟谁。
他能跟谁,他有什么资格选择,他不过是个对谁来说都是累赘的存在。从来都没真正体会过拥有是什么却一味的在失去,大概是他命不好吧。
林敬磊扭头看他在玻璃窗上映出来的身影,无声难过,陪着他的从来都只会是他自己。
周一早上邹景在班级门口站着,见楼梯口上来的由兆宇后面走着由刚,他很意外。
由兆宇为不想当体育生做最后挣扎,早饭时跟他爸特别不负责任的说学校塑胶跑道质量不好不适合跑步之后他爸二话没说就要给一中捐个操场。
他爸跟着邹景回办公室,他拖着步子走进教室,这回他当体育生是彻底板上钉钉,他爸排除万难定要听邹景的建议。
严子铮抬头问走进来的人:“你爸怎么来了?”
由兆宇没听见般从严子铮座位旁走过,那生疏的程度好像他们不认识。
严子铮扭过头看着那人将书包扔在桌上,然后他起身走过去:“我刚跟你说话呢,怎么了,愁眉苦脸的。”
由兆宇头都没抬,放在桌上的两只手玩着金属直尺,语气不屑:“你有那么在乎我的感受么?”
严子铮皱眉:“什么?”
由兆宇伸手推开靠在他桌子上的人:“起开,现在不想跟你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