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作多情(41)
他一边叫沈云清滚,一边更抓紧了衣服,几乎整个人投进沈云清怀里。
孙新荣在后头看着像沈云清恬不知耻继续纠缠自己好友,路人觉得是这个高高俊俊的小伙子发酒疯。
所有的事故都发生在那一瞬间,没有人注意到,有个衣衫褴褛的老头忽然从人群中冲进来,他手上举了一把尖刀,夕阳的最后一丝余晖浓艳的像血一般,要从上头滴落。
宋峭只瞧见那一把刀举在自己头顶,瞬间被人扑倒在地,背后磕的一声脆响。
是谁在尖叫,那充斥着恐惧与害怕的声音刺破宋峭的耳膜,让他一下子清醒过来。
终于有人冲过来,把那个冲出来的人抓住,扔掉他手上的尖刀。
鲜血撒了一地。
沈云清死死地按住他,用尽了全身的力气,还不许他动,“不要怕,不要动,等他们把人抓起来再起来。”
宋峭能看到他的嘴唇忽然就失去血色,身上却好像有什么液体在流动。
是血,一滴一滴,从沈云清伤口处滴落的血。
大概他的神色太过于恐惧扭曲,沈云清满心不忍,低下头吻了吻宋峭的眼,“要听话,闭上眼,过一会就好了,马上坏人就被抓起……”
他的声音慢慢减弱,就像是严寒冬日里呵出的一口热气,一缕一缕地消散在天地间。
宋峭的鼻尖满是血腥气,他害怕极了,从未这样害怕过,连喘气都不敢,怕惊动了身上躺着的这个人。
鲜红的血浸透了一切,周围全是扭曲崩坏,宋峭感觉脑子一蒙,直到尖锐的警笛响起,警察把那个人押上车,他眼神空茫地看了一眼,恍惚觉得他是一个人。
是宋槐。
他好像还在骂些什么,难听之极,可宋峭都听不到。
后来救护车来了,直到沈云清被推进急救室,宋峭就瘫软在手术室外,一身洁白的衬衫被染成鲜红。
宋峭把脸埋到膝盖里,寂静的走廊里能听到他的眼泪滴在地板上的声音。
沈二小姐是在第二天早晨得到消息来的,她看着狼狈的宋峭,弯腰看着他,忽然嘲讽似的笑了笑,“我说我那个弟弟怎么眉开眼笑地从家里搬出去,信誓旦旦地哄着妈说要娶个儿媳妇回来,”她笑着笑着,眼泪就止不住从睫毛上滴落,“原来是你回来了。”
“你不是不接受他吗?”沈云深顿了顿,莫大的悲哀从她的声音里蔓延出来,“你不是不爱他吗?为什么又让他为你挡了这一劫?”
“我爱他,”宋峭终于忍不住说,剩下的话却难以开口。他的声音低下来,“只是很害怕,很难再接受他。”
他从没有忘记过沈云清。
“我是真怕啊,他从四年前就像是把医院当成了家,”那盏鲜红的手术费倏地灭了,“我怕他再也出不了医院。”
幸运的是,这次的伤势并不太严重,那一刀避开了重要器官, 只是沈云清身体太弱,血流的太多,才一直昏迷。
沈云清是在第三天清晨醒的。
那时候他的意识还模模糊糊,隐约感觉有个人握着他的手,吻着他的唇角。
他一睁开眼,就看到宋峭抬起头,正在整理他的头发。
宋峭看到他醒了,十指紧握,“沈云清,你喜欢我吗?”
沈云清觉得自己兴许在做梦,就十分得寸进尺地把梦里的宋峭拉到自己眼前,仔仔细细瞧了个遍,然后才呆愣愣地点了个头。
宋峭笑的眯了眼,低头吻了吻沈云清的额头,满心的柔软和爱意。
他说:“好吧,既然你这么喜欢我,那就答应和你在一起吧。”
这世上有许多人曾救过他,帮助过他,可让他喜欢上的只有一个沈云清。
宋峭握住他逐渐冰冷的手时曾想,如果被欺骗过的第一次是教训,那七年都是自作多情,他本不应该犯第二次错误。
可那个人是沈云清,这世上唯一让他深爱之人。
他愿意再鼓起勇气尝试一次,好过蹉跎一生。
沈云清大约犹在梦中,“这一次,我们要在一生一世在一起。”
番外一
沈云清觉得自己做了个梦,梦里宋峭答应他要和自己在一起,梦一醒,宋峭就不见了。
一睁开眼,他就去抓旁边的人,可病床边只有一张空荡荡的椅子,椅背上随意搭着一条毯子,就好像有什么人在昏迷的时候一直守着他一样。
从中午一直等到日落西沉,沈云清靠在床上,一直没等到椅子上的人。
他自嘲般的笑了笑,一翻身把被子盖到脑袋上,自欺欺人,准备再继续做梦。
白日梦么,大约能起缓解疼痛的功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