软刺(98)
“今晚上要去酒吧吗?”阮肆吃着油条问。
“去吧。”秦纵说,“十二月有个演出,陈麟准备挺久了,这段时间赶着练习。”
“他晚自习敢翘吗?这会儿抓得严,苏老师盯他盯得也紧。”阮肆咽下油条。
“打个招呼就行了。”秦纵呼着热气,“也不能指望他突然爆发考个高分,乐队还是他的重心。况且苏老师在上海给他联系了个新老师,他得争取机会。”
“噢。”阮肆都进教学楼了才问,“他要是去了上海,乐队呢?”
“不知道。”秦纵说,“就是他敢坚持玩这个,谢凡和李修也不敢。尤其是谢凡,这段时间挺纠结的。”
“我知道,听语文组的老师们说了。”阮肆上着楼,“都说他要是不上,太可惜了。”
“我倒是觉得他放弃更可惜。”秦纵站到了分道口,“他架子鼓很酷。”
两个人相对,阮肆说,“去吧,进教室。”
“今天的。”秦纵垂眸看他,“我想要。”
阮肆目光扫了眼走廊,没什么人,他才压低声音道,“今天也很爱纵宝,去吧皮卡纵。”
“么么哒。”秦纵心满意足地转身。
阮肆上课的时候把约稿函拿出来翻看,想了挺久,在十二万字的规定上犹豫。他最近资金告罄,旧稿也都退干净了,正寻思要不要动笔。可是时间紧张,每天能跟秦纵接个吻都是挤出来的,除了午休课间和自习,几乎没什么空闲时间。
没空闲。
但很想写。
阮肆看了眼课表,最近年级又在早读课前开了个早早读,每天早上起得早,晚上的晚自习也延后了半个小时,回去再背背书就差不多该睡了。白天题量大……不好抽时间。
“看什么呢?”孔家宝在后边小声问。
“未来。”阮肆深沉地回答。
“哇靠,”孔家宝说,“快别提这词,我最近听得反胃。”
“那就好好做你的题。”阮肆盖上信,靠回椅背。
写吧。
说不写也控制不住啊。
第47章 谢凡
耳机里随机放着后摇,窗帘紧闭,台灯橘亮。桌子上有一沓稿纸、一只笔、一杯水以及一本现代汉语词典和一个笔记本。阮肆开了空调,就穿着一件T恤和一条短裤,面对空白的稿纸坐了二十多分钟。温度调得有点高,让转着笔的指尖发燥。
每一篇的开头并不容易。对阮肆而言,只有问清楚自己,才能避免毫无逻辑的满篇废话。灵感的全称是灵通感应,它像是条模糊地、不受束缚地丝线,贯穿在一个人所有的感官回馈与过往积累。它是最自由的风,牵着身体和灵魂共造的巨兽,偶尔途径过荒芜,偶尔停驻在草野。
空调发出轻微的嗡响,阮肆觉得迫切地写的欲望在推搡着他,他只差那么一点就能尽情爆发。然而不行,他坐了很久,无数词汇在眼前闪烁再熄灭。他仿佛贴着一线之隔,需要一个“刹那”的闪现。
阮肆尝试在空白的稿纸上书写,随意地写,可以写一个字,也可以写一个词,围绕着已定的核心不断发散,寻找着开始。
翌日还在下雪,阮肆打着哈欠站楼底下等秦纵。
“怎么没戴围巾?”秦纵下楼,看见他脖子上空空,雪细碎地往里掉,秦纵抬手把自己的围巾绕在他的脖子上。
“忘了。”阮肆说话间寒气白雾,他往秦纵的围巾里缩了缩,两个人一起走,“今天好冷啊,下雪天还这么冷。”
“今天还要降温,”秦纵抬手碰了碰他额头,“别感冒了。”
“哥身强力壮。”阮肆踩着雪,“再过一个多月就过年了,这学期我没什么假,你要回军大院吗?”
“夏天没回去,冬天总要去陪陪爷爷。”秦纵和他出了小区门,“今天吃包子还是油条?”
“来点胡辣汤吧。”阮肆动了动鼻尖,“我的天,我怎么都闻着味了。”
“隔了得有五百多米,你这什么鼻子。”秦纵说,“那就配葱油饼。”
众所周知,胡辣汤是河南省的名汤食。阮城以前出差去过周口,用带回来的料包做汤,味道一直让阮肆念念不忘。今天天冷,胡辣汤的稀稠暖胃。羊肉丁夹在稀稠的微辣中,酱红色带麻的薄辣裹上热烫的葱油饼,在口齿舌间滋香生暖。阮肆没尝过地道的胡辣汤,不过溜溜坡下边这一家已经足够他喝个爽。
喝完再出门,冷风一刮,他才觉得自己清醒点。昨晚睡得晚,前先有点昏沉。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心里想事儿,他今天话不多,秦纵知道他晚上在干什么,临上楼的时候给他了一瓶风精油。
“两眼发直。”秦纵偏头看他,“醒醒了我的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