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帆尽处(9)

可是女孩子根本不明白他的话中之话的含意,只是急急地道:“申老师,您若不帮我们,我就不知道该再找谁了。只要您救了我哥哥,我们一家人替你做牛做马,怎么样都是肯的。”

申常青已清楚她是个雏儿,心里轻松了一些。“小妹妹叫什么名字?”他一边缓缓问着,一边不着痕迹地移到门边,探头出去看了一眼。已近下班时间,走廊已没有什么人了。他关上门,重新走回来坐下。

那女孩子轻声地答:“我叫郑芸香。”

“那你哥哥是谁呢?他出了什么事?”

“我哥哥叫郑天福。”她低下头。

申常青的头脑里迅速过滤着,只觉得这个名字很熟悉,却一时想不起在哪里见到过。

郑芸香的声音越来越低:“我哥哥杀了我嫂子……”

申常青顿时明白过来。他的脸色一下沉落了:“这个案子,我可爱莫能助了。你哥哥以残忍的手段杀人,事实据在,人证物证俱全,他本人也供认不讳,神仙来了也翻不了案的。”

郑芸香急得哭出来:“可是他脑筋一直有毛病,他从小生过一场病,把脑子烧坏了,一直都时好时坏。他一发病就摔东西砸东西,还曾经拿过刀要追杀我。我嫂嫂就是不肯再跟他过了,才出去跟别的男人……我们有医生证明。”她从一直抓着的尼龙包里拿出厚厚一叠病历。

申常青接过来一页一页地翻着,一边浏览,一边听着她的哭诉:“我爸爸妈妈只求他不死,其他也不敢有什么再高的要求。我们家只有我哥哥一个儿子。申老师,求您帮帮忙。我哥哥的确有病。律师说这种情况可以不判刑的……我们再也没有别的办法了……申老师,只要救得了我哥哥,我们家倾家荡产也要感谢您……”

申常青连忙截住她的话:“好了,越说越离谱了。我怎么会为了钱做这种事呢?那不是知法犯法吗?”

郑芸香急得滑下沙发,又跪到了他的面前:“申老师,我刚刚高中毕业,不会讲话。您千万,千万别生气。”

申常青笑一笑,轻轻握住她放在他膝盖上的手:“我不生气。来,起来说话。”

郑芸香来以前已下定决心为了哥哥不惜一切的,所以并不挣脱他的手,只是仍然哀求着:“申老师,求求你……”

申常青亲切如长辈般抚一抚她的脸,安慰道:“好了好了,别求了。这件事我要好好想一想。嗯——,这样吧,我马上还有事,不能跟你多说了。今天晚上会在花田乡的花田宾馆研究你带来的这些资料。你9点以后来,我们再好好聊聊,看有什么办法救救你哥哥。”

郑芸香使劲点点头:“好的好的,我一定来。”

申常青细心地嘱咐道:“记住,我在1218房,你别经过总台,直接到我的房间。如果有人问,别告诉他是找我,只说你去看一个朋友。记住了吗?”

郑芸香连忙点头:“我记住了。我一定来。”

申常青下班后,给家里打了个电话,向妻子招呼一声,跟10岁的女儿聊了聊天,就直奔花田宾馆。

花田乡大概是目前全省最富的一个乡了。这个宾馆原来基本上是用做接待来宾的下榻之处。可是随着城区严打的风声日紧,老板们带着妞儿便转移了阵地,纷纷在周末节假日来到这里。一时间,花田宾馆客似云来。花田乡政府欣喜若狂,下大本钱装修了内部,使其舒适一点不亚于城区里的四星级宾馆。

申常青是这里的常客,不过他很少嫖妓,通常是叫他一个秘密的情人前来幽会。乡政府不敢得罪这个检察部门的实权人物,打过招呼要特别优待他。如果他带有女人,那么非他传召,任何人不得随便出现在他门前。所以在这里他很放心。

在楼下餐厅里吃过了饭,他洗过澡,躺在c黄上开始翻阅郑芸香给他的资料。他仔细研究着每一张纸,每一条医生意见,以及每一个医院公章的真实性。

最后,以他的判断,这个案子可以动动手脚。依这些资料,完全可以证明郑天福是个无行为能力的精神病患者,作案时应是发病期间,因此可以不判,而改送精神病院进行治疗。

他完成了这些事以后,点燃一支烟,舒舒服服地靠在c黄头,长长地出了一口气。看着烟卷一个一个地升向天花板,他眯起眼想起了白天那个温顺可人的年轻女孩子。

不可否认的,他之所以愿意出手管这个案子,完全是因为这个女孩子的那份清纯。他已经很久没有接触过这样年轻单纯的女孩子了。这两年来,他屡次从所办案子中牟利,却从来没有被发现过。不管是原告,还是被告,一想到以后也许还有求于他,便都守口如瓶。因此他不但在外界是有口皆碑,而且在行内也年年被评为优秀共产党员,去年还被评为全省十佳检察员,有消息说今年底他会再往上升。如此的顺风顺水使他渐渐放松了警惕,使他自信满满的,认为事情总是会在自己的掌握之中。今天当他看到那个女孩子是那么的年轻那么的单纯,头脑不由一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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