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事/婚事(119)
蒋赢看了她一眼,脸色已经从之前的灰败慢慢恢复了血色,情绪也渐渐镇定下来,非常冷静地说:“他们一起在金三角度过了非常艰难的四年。这是贺家子嗣都要经历的考验和磨炼,他们俩的感情,可以说是同、生、共、死。”
她刻意加重了最后四个字的尾音,温晚面上没有波动,心里倒是微微一怔。
之前听贺沉简单提过,他被接回贺家就扔进了“营地”,当时并没有细问“营地”的概念是什么。金三角,她知道那边有很多当地财阀的私人雇佣军队和训练营地。
如果是在那样的环境下简历起的感情,倒真有些棘手了——贺沉一定不会眼睁睁看着贺峰一心维护的妻子被自己送进监狱。
蒋赢看她没有说话,又率先抢了话语权:“我们还有利益合作,贺沉想在贺峰忌日之前将凶手绳之于法,我出事对他百害无一利。所以温晚,你那些小心思,真的没用。光是这些贺沉就不可能置我于不顾,凭你是没法和贺沉抗衡的,倒不如你离开,何必彼此折磨?”
温晚耐性地听她说完,反而认真地打量起面前这个人。
以前当真是被她的外表骗了,只当她孤儿寡母心机稍微深沉一些,现在看来,这个人倒是一直都精于算计,她什么都掂量的很清楚。知道只要贺家的势力在,她便一直能如鱼得水,她奈何不了她。
温晚忍不住笑了:“贺峰当年替你cao办这些的时候,知道你是这么有打算的人吗?”
蒋 赢闻言黑眸一紧,唇角哆嗦着,大抵真是戳中了痛处,半晌都没能说出一句话来。但她心思十分缜密,言辞之间丝毫没提到当年的事情,只说:“我和贺峰一起出的 车祸,他为了保护我死在我面前。后来我昏迷了很久,被人送到了陌生的疗养院,那段时间因为脑部受到撞击有短暂的失忆,那是我人生仅有的一段快乐时光。”
温晚面无表情地听她叙述,根据之前调查到的陈叔叔的人品,恐怕蒋赢的童年时光也并不美好,可是这些都不能成为她牵连无辜的借口。
蒋赢顿了顿,接着露出苦涩的笑来:“这期间谢谢你照顾霆衍,小晚,我知道自己很自私,我从不否认这点。但我现在真的不能有事,贺家正是关键时期,如果贺渊得势,霆衍怕是会最先遭殃的。贺峰的死就是他一手策划的,我得亲眼看着他得到应有的惩罚。”
“那你的惩罚呢?”温晚等她说完,并没有太多激动的情绪了,看着她一字字地说,“做完这些,你真舍得去自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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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赢怔了怔,僵硬地站在原地。
温晚摇了摇头:“蒋赢,人自私一点是没错,可是还要摆出这副惺惺作态的样子就有些恶心了。你本来有机会求得宽恕,可是你错过了。”
蒋赢看着温晚眼中一闪而过的阴郁,不知道为何心脏狠狠一紧。她咽了口口水,慌乱地低下头:“我从来没有一天不在自责。”
温晚想不明白,连她自己说出口都觉得心虚的话,到底是凭什么认为她会信?
“正如你希望害死贺峰的凶手能付出应有的代价,我也一样。那是我的父亲,谁也拦不住我。”温晚异常认真地说出这些话,脸上是从未有过的认真,“包括贺沉。”
“要是你真有把握贺沉不会放弃你,为什么会这么紧张来劝我走,或者你知道,贺沉太渴望亲情,想要一个孩子?”温晚说这话时表情很奇怪,无端让蒋赢后背发凉,她还没见过温晚露出这么残忍又痛楚的微笑,这个女人在她印象里始终是温和理智的。
“蒋赢,即便离开也好,如果我要报仇,首先得让贺沉放弃你吧?你说,到底怎么做才可以让他放弃你?”温晚像是呓语,又像是在真的问她,可那眼神怎么看都让人心底发毛。
蒋赢被逼的退后一步,她从温晚的表情里似乎读懂了一个可怕的讯息,可是那太可怕了,以温晚这么善良的个性绝对想不出那种招数对付她。
身后的门板被人大力推开,贺沉站在门口,目光很快攫住温晚,上上下下将她打量一眼,似乎在确认她是否有事。
蒋赢的心越发往下沉了沉,贺沉是真的很看重这个孩子。
他那样子分明是有什么话想说的,可站在那里,最后还是什么都没问,只是转头看了眼脸色难堪的蒋赢,说:“去会议室。”
蒋赢拿着手包步履匆匆地走了,贺沉却没马上跟过去,而是将那杯牛奶刻意地拿走了:“我让人给你换杯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