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世偷欢(3)
淡定如程余,他若有所思:“靠别人总比不过靠自己。有了上次失败的教训,盛世这阵子一定不会安分到哪里去。”顿了顿,他看向紧闭着的大门,意有所指:“适当的时候,往外通通气。”
“你是说……”
程余晃了晃酒杯,一口饮尽:“盛世现在最想要的,就是程氏的报价。既然他想要,那我们就给。”
滕爱忖度半晌,红艳的唇随即袭上来,在程余的唇上研磨片刻后,柔声细语:“商界的事,说多了我也不懂,我只管帮你打通金新月的渠道,其余的,我懒得听,更懒得管。”
程余轻笑,谁说滕氏千金徒有其表?哪些该听,哪些不该听,哪些该搀和,哪些该装傻避过,她倒是精明至极。
不过似乎也正是这样特别的女人,才配留在他的身边,亦如方才那朵胆大到不知死活的罂粟花……
程余及时刹闸,这个时候,怎么会想起她?
☆、余02欢 识破
程欢离开CITY时,已是下半夜。
凌晨的温度极低,夜色也太黑,程欢瑟瑟发抖地回到家时,已经忘了寒冷带给她的疼痛。
钥匙轻转几下,摸黑进屋,却猛然瞥见睡在客厅里的那个人。
台灯微弱的光映着他的脸,苍白,憔悴,昔日俊朗而略带不羁的脸上已然泛着青色胡渣,剑眉不知何时也紧紧颦起。
好似自那之后,他的眉就再也没有舒展开过。
程欢的心揪着疼了一瞬,这根本不是程欢多年前认识的那个英气勃发的席让。
她轻脚走进屋子,拿了被子给他盖上,不料却吵醒了浅眠的人。
“回来了?”席让费力起身,声音呢哝暗哑。
程欢点头,语气暗含责怪:“都说了不要等我,去床上睡吧。”
席让咧嘴笑,“晓阳,生日快乐。”
依旧是从前那爽朗又邪气的笑颜,扎得程欢眼睛刺啦啦地痛。她怔怔起身,多久没人这样叫她了,久到她都差点忘了自己还有一个普通却又甜美的名字,英晓阳。
程欢微微别过头,不让席让看到她眼眶里的泪,只哽咽着道了谢。
眸光所及,却是餐桌上满满的饭菜,还有一块八寸大小的蛋糕。菜早已冷掉,蛋糕上插好了蜡烛,却是没有燃过。
程欢定睛,蛋糕是甜美的粉红色,上头绽放着几朵鲜花,吒紫嫣红,晃得程欢本就酸涩的眼仁一度泛红。
她眨了眨眼,试着逼回去眼角的湿润,却是无果,大颗大颗的眼泪终是夺眶而出,一发不可收——
以席让的身体,做出一桌的菜,再下楼穿过几条街买蛋糕,定要比常人付出多得多。
她不忍,更歉疚。他会有今日,总和她脱不了干系。
看着程欢微抖的肩膀,席让叹气,知道多说也无益,便撑起身子拄了拐,一瘸一瘸地走回房。
程欢凝视着男人的背影,曾经在她眼里伟岸又宽厚的背,如今已略微佝偻,像是在无情宣告着他的落寞和悲凉。
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那个永远罩着她的高大男人,竟变得如此羸弱?
程欢的两只手不知何时已经攥紧成拳,世上已经没有英晓阳这个人了,英晓阳,早就死在十五年前的那个夏天……
她恨。
席让突然回头,勾唇扬起一抹笑:“过一阵子就是伯母的生日了,这次我陪你去吧。晓阳,早点睡。”
程欢松了松捏到发白的手指,吸了吸鼻子,点点头。
待男人关好房门,她才抬袖抹干脸上的泪,走到玄关处捏起带回来的那瓶酒,回到自己房间,迅速翻出眼影盘和透明胶。
如果恨,就要将他强加在自己身上的伤痛,一点一点,不遗余力地还给他。就算玉石俱焚,也要共赴深渊……
但太阳,还是照常升起。
砰——
这是程欢被这个膀大腰圆的男人摔倒的第一百次。
嘈杂武馆里,程欢躺在垫子上,看了看表,提醒他时间到了。男人对程欢鞠了一躬,程欢点点头,看着他离开。
扶着垫子爬起,程欢微皱了下眉,今天这个客人力道格外重,身上似要添新淤痕。
临走前,程欢去打了一百下沙袋,也踢了一百下。
汗水凝在身上,不掉落,只是浅浅地密布了一层,却像是攀附着花藤的枝蔓,为了生存,抵死执着。
教练来到程欢身后,依旧是那一成不变的一句:“英夙,拳头要有情感,要带着一股愤怒之情。”
程欢笑,转身去了公共浴池,脸上扬起一抹嘲弄,如果拳头有了情感,还怎么置人于死地?
水流直泻而下,冲刷在她身上,从头顶,到背,到腰,最后被翘挺的臀格住,顺着笔直的腿蜿蜒而下……温润滑过,好歹缓解了一身的酸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