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太魅(25)
易司城看着徐徐走进的那个身影,似是永远都如此优雅,从容。
而又带着曼妙的妖娆。
就算前一秒还紧张到浑身发抖,下一秒却可瞬间收拾起所有窘迫。
只留绝世冷傲。
投影仪的光,清淡地打在她身后,所有人,屏气凝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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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PPT放到最后一张,直到会议室的灯光再次亮起,安芮才慢慢从紧张的情绪里释放出来。
她想,不管怎样,她到底是没让设计部开天窗。
无论好坏,自己总算尽了一份力。
下面已有窃窃私语,安芮不放心地看向易司城的位置,却瞬间怔住。
指尖,就那么轻微抖起来。
垂在身侧的拳,渐渐握紧。
此刻的她只剩一个想法——这就是命。
看韩轩身子微顷,与身侧男人轻声低语,易司城也露着罕见的笑,安芮觉得,整个世界都要塌了。
眼前的人影逐渐模糊成几个,没有规则地反复交叠在一起。
周身俱是交谈的声音,或高或低,却没有一句钻进她的耳。
安芮缓缓低下头,无措地紧紧绞着手指。
她就那么站着,目光暗暗地盯着桌面,似乎整个屋子里发生的一切,都已与她无关了。
此刻她关注的,只有那个人。
那个与韩轩谈笑风生的人,那个时不时向易司城撇过意味不明目光的人。
那个,她一辈子都不想再见到的人。
——直至会议室人已散尽,直至身后被温热的气息笼罩,她才恍觉,世界似乎已经颠覆了很久。
“Anrry,表现不错。”
默默回过头,轻瞄易司城一眼,波澜不惊道,“你早就知道。”
安芮硬是把一个问句,说成了陈述句。
男人愣,旋即点了根烟,拉开椅子坐下来。
他的嘴里,吐出朦胧的烟圈,看在安芮眼里,却像迷雾。
乱了她的心。
“你恨我?”
深吸口气,安芮别过身子背对他,两手环抱胸前,“把烟掐了。”
——防备的姿势。
不成想,鼻尖却传来呛人的烟味。
男人伸手拉过她的小臂,只轻轻一带,她便毫无征兆地跌坐进他怀。
紧靠在她身后,易司城探过头挨着她的唇,吐着烟圈,“他可是对我恨之入骨呢。”
安芮轻笑,抬手捏过男人手里的烟,按进身侧烟灰缸,“与我无关。”
挣脱开他紧搂着自己的手,起身,吧嗒吧嗒走出会议室。
高跟鞋的声响回荡在自己脑后,她想,也许这已足以掩饰起她的脆弱和恐惧。
回到办公室,给Amanda发了讯息,告诉她公司一切正常,要她好好照顾孩子。
——路过茶水间,安芮才从一堆八卦女嘴里得知,Amanda的儿子急性阑尾炎手术,老公远在伦敦出差,只好她一个人忙前忙后。
下班去了趟医院,正欲开口汇报白天的presentation,Amanda却止住她,“Anrry,你的能力我放心。”
安芮愣,却迅速盈上笑,“Amanda姐,谢谢。”
“Anrry,记着,不论什么时候,都不要太在意别人的目光。做好自己,才是你应该做的。”
Amanda拉着她坐在病房外的长椅上,昂贵套裙里的丰盈鼓着颇具喜感的弧线。
看在安芮眼里,却觉感动。
也许,这么长时间以来,她最渴望,也最需要听到的,就是这句话。
安芮走后,Amanda拿出手机,眸子里的温度渐次降下来,“Lucy,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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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医院,安芮直奔莫然家,跟她两口子好说歹说,总算肯让她拿了皮箱。
华晟晞开车,莫然拉着安芮坐在后座。
“今晚钥匙先给我,明天我让装修公司过来重装一遍。”
安芮看着莫然,“然然,我没那么娇贵。”
“行了你什么也别说了,也不知道我们俩怎么得罪你了,我家就那么不好住?”莫然佯怒,嘴角撇着。
“然然……你别生气……我也是……”
华晟晞向后照镜里瞄了一眼,叹口气,“安芮,莫然那是担心你,你也别往心上去。有什么事尽管吱声。”
安芮扯着嘴角笑了笑。
到了地方,莫然看着那个十几平米的小出租屋,眼眶瞬时变红。
最后还是华晟晞搂过她慢慢安抚,“然然,过一阵子就好了,嗯?”
安芮抚上莫然脸颊,“妞,都当妈的人了,还这么眼泪泛滥?就是个睡觉的地方而已,我又不是怎么着了,哭什么?”转头对着华晟晞,一脸歉疚,“帮我劝劝她。”
华氏夫妇走后,安芮一个人缓缓坐进床里。
单人床,略微发硬的床垫,素色床单。
这一夜,她连睡衣都没换,和衣而眠。
直到清晨,枕巾上还泛着大片湿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