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太魅(20)
单薄衣料瞬间被打透,太阳穴依旧突突地疼,却更清醒几分。
现在的她,似乎主宰不了自己的命运。
唯有认命。
身子已经瑟瑟发抖,她勉强支起胳膊招手拦出租车,却连辆车的影子都没见到。
这才恍觉,临山别墅区,哪里会跑出租?
空阔马路边,只她一人。
安芮想,此刻的自己,能有多糟糕?
能比两年前眼见初恋搂着洋妞做/爱的撕心裂肺更糟?
还是会比在美国发高烧差点一个人死在公寓里更糟?
她扯了扯唇角,既然都不及曾经,就不要觉得委屈。
些微跌撞,安芮擦了把脸上的雨水,踽踽独行。
脑子已被雨水冲得异常清醒,想要离开Deluxe,似乎是不可能。
干脆,认命。
虽是这样想,心情却不见得放晴。
黑的夜,连带着思绪也跟着变阴郁。
却未成想,下一秒,面前一方区域被照亮。明晃晃,慑人的光华。
看自己映在地上的影子,逐步扩大,渐次清晰。
回头,铁灰色跑车内走下来一人。
易司城快步跑近,啪嗒着一地的水花,和着倾泻而落的雨水,齐齐溅起曼妙的亮泽。
安芮怔在雨里。
男人来到她面前,俯身,一手扶上她的背,一手绕过她的膝弯。瞬间将她打横抱起。
雨水,狠狠地跌落在他身上。
看在她眼里,安芮却不觉狼狈。
似乎他一直都是这样,总可以英俊飒爽地出现在她面前,轻易勾走她的呼吸。
没错,两年前那一夜,迷醉中,安芮恍惚觉得这个男人,像是黑洞,莫名吸引住了她。
看不清脸,只大概看得出轮廓。却已经很完美。
手握酒瓶晃悠悠走过来,小手搭上男人腰际,带着酒香的唇贴在男人耳廓,呵气如兰,“Stay with me。”
身子一滞。
他不缺女人,却从未见过如此特别的女人。
她的身上,似乎有种魔力,场强很大,狠狠吸引着你,却又暗自使着反力推你远离。
这种女人,让人欲罢不能。
那晚,安芮喝的是Vodka,易司城喝的苏打水。
一个清醒,一个迷糊,却都齐齐做出同样的选择。
他的唇,最先印上她的,带着些微冰凉。
她的衣衫,最先褪去,卸下最后一丝虚无的防备。
都说,谁先爱上,谁就输了。
安芮勾唇,那他们这样,算哪般?
带着一身水渍,安芮被塞进车子。昂贵的Gucci脚踏垫和身后的皮椅上,俱是泥泞。
见他也一身湿透坐回车子,安芮心里偷偷暖了一暖。
也许,他还不是那么狠毒。
表情刚变缓,却发现车子在掉头。
安芮讷讷开口,“送我回家。”
男人不语。
她挫败地看他把车开进地下停车场,车前灯骤然熄灭。
同样熄灭的,还有她心里的那份希冀。
希冀着他可以仁慈些,奢望他可以放自己一条生路。
终是徒劳——
撒旦,永远不可能变成天使。
拎落汤鸡般,易司城把安芮拎出车子,再一路拎回家。
把她晾在沙发里,他转身进了浴室,不多时,又折回来。
“水放好了,去洗吧。”
安芮掀起眼眸与他静静对视,他的瞳光,微暖。
慢吞吞地起身,安芮挪着步子进了浴室,暖黄灯光很讨喜。
她牵出一抹笑。
反锁上门,脱了一身湿漉,钻进浴缸。
不得不承认,易司城的生活,很奢侈。
一个人住,却要用足以三个人泡澡的浴缸。
室内装潢,犹如宫殿一隅。
安芮轻笑,虽奢靡,品味倒不赖。
思绪却如冷风过境,酸涩,一点点弥上来。
为何一夜之间,一切都变得不同。
自己原本也可回父母身边求得安稳,凭她实力,找份稳妥而又待遇优渥的工作,不在话下。
上下班有司机接送,定期去美容院做SPA,心情好了就去香港shopping……
难不成这一切,都是自己亲手葬送了?
因为陈迟的背叛,她和一个陌生男人上了床,之后,她开始固执。
她坚信,对于爱情,对于婚姻,她要自己选择。
所以才会决绝地推掉父母安排的婚事,才会和家里人闹僵,才会不知道,下一步该往哪走。
——本以为在Deluxe便可勉强度日,没成想上司却是自己一夜情的对象,自己更是被公司上下当成不入流的下贱女人。
她安芮,究竟是怎么把自己逼到如此田地的?
猛然觉醒,莫非,她是在自甘堕落?
不会。
她安慰着自己,不会的。
一切的一切,只因自己太看重爱情的本质,只因自己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