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刻都是崭新的(29)
没怎么见过这么有魄力的武令朋的石晓红感慨道:“你追姑娘的时候怎么就不能这么魄力一下呢?”
“魄力过了,但是一下子就被甩了。”武令朋的魄力立刻遁于无形。
石晓红惊异地看了他半晌,然后拍拍他的肩,说:“早说嘛,又失恋啦?走,喝去。”
那天喝酒后武令朋出奇清醒,石晓红旁敲侧击他楞是没透出半点口风,只说人家不喜欢他,不给他任何机会。
石晓红说:“这姑娘倒是铁石心肠,没几个姑娘会说出不给任何机会吧?”
“他心眼可好了,为我好才这么说的。”武令朋又是哭又是笑的,看得石晓红不忍心了,摇摇头说:“你这回病得不轻。”
那天半夜武令朋轻飘飘地走在学校的路上,高吼“我爱的人,爱别人”连吼了几遍,把一宿舍楼的人吼出来朝他砸东西,被殃及池鱼的石晓红吃力地捂住他的嘴,扭着他耳朵把他拖回了寝室。
夜里睡觉的时候听到他在睡梦中一会儿笑一会儿哭,石晓红决定立刻动用所有关系给他找个女朋友疗伤,以免在此贻害人间。
阳历六月属于广州最难过的季节之一,湿度大,温度高,没有风,每天从地面熏上半空的热气就那么罩在人身上,又热又粘,一般都是早上艳阳高照,到了中午开始起阴云,到了下午电闪雷鸣,到了傍晚下雨,下完雨之后晚上入睡前稍微好过了一些,到了半夜又开始热起来,周而复始,昼夜不休。
那段时间天天需要换洗衣物,洗的衣服大多难干,然后生霉。武令朋的六月的第一周就是在衣物、肉体加精神都发霉的状态下度过的。
石晓红贯彻了自己的信念,在武令朋发神经之后的第二个礼拜,就组织了一场有预谋的同学会。
上回的“大学联谊会”事实上并没有请到考来广州的全部同学。有三个女生当时以学校较偏僻晚上不宜出门或有事之类的理由推却了,没有参加。石晓红的计划就是把那三位据说还是无人认领的姑娘和同样无人认领的武令朋凑一块儿,看能不能发生什么化学效应。
石晓红把霉气深重的武令朋自床上拖起来,督促他打扮成去东莞的那个样子,最后总觉得少了些什么,认定是因为他双目无神。
“去见姑娘们,你就不能精神点儿吗?砸我招牌这不是吗?”石晓红捶打着涣散的武令朋。
“我现在真没那个心情。”武令朋往床上一坐,整个人就像受热过的胶一般瘫软无力。
“心情是玩儿出来的。”从没见过消沉这么久的武令朋,石晓红连打带踹亦不能使他振作,直似一滩烂泥。
踹到最后石晓红也失去了力气,在一旁喘气道:“你这回看上的什么姑娘呀,简直把你本来就寥寥无几的精气加三魂六魄全吸走了。”
武令朋哼哼了一声,没答话。
“不管什么心情,你今天就算心衰了也得去。”
由于放话的石晓红说到底也是为了自己,武令朋最后只好勉强出动了。
聚会的地点毫无创意,又是TOP,在聚会现场看见了杜明明,后者十分尴尬。武令朋也只把她当人众之一打了招呼。当然她的在场令武令朋本来就蔫蔫不振的情绪直接就枯萎了。
KTV这种消遣对武令朋这种音痴来说其实是很折磨的,偏偏石晓红兴风作浪,尽点情歌对唱。并且起哄让武令朋和几位女同志轮番对唱。情知今晚是配角的其余男性同胞都很识趣,遇此良机就把话筒一起丢给武令朋。
五音不全兼完全踩不准音拍的武令朋每次唱完,都有来自观众的齐声喝彩加鼓掌,然后就是欢乐的哄堂大笑。本来对制造欢乐没有排斥的武令朋看见杜明明也在笑,心中消失了几百年的自尊心又不知何时重现,伴随着一股强烈的郁气,导致了他抓起了酒瓶直接喝下了一瓶啤酒。
那瓶啤酒自然使得石晓红的幻想完全破灭了。之后就在KTV里吐得女生们惊声尖叫的武令朋带着口角残余物嘿嘿傻笑,说:“看,看我傻,好玩儿是吧?你们自个儿玩儿去吧。我不陪你们玩儿了。”
然后,在一干人等尴尬的目光中倒在沙发上睡着了。
醒来就看见咬牙切齿的石晓红目露凶光。武令朋却只是看了看四周,发现回到了寝室,躺在床上。
于是他问:“你背我回来的?”
“我背得动你吗?你师兄,杜明明他男人把你背回来的!”石晓红恨铁不成钢地说,“虽然你说不喜欢杜明明了吧,好歹是你前任情敌,比不上人家也就算了,你这丢脸丢到家了!”
心里又酸又苦,又麻又痛,武令朋转个身背向石晓红。石晓红正在气头上,把他的脸掰过来,就见他鼻涕眼泪爬得满脸都是,吓了一跳,也不忍心再责怪他,只是叹了口气,说:“算了,随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