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歌(9)
反正那天结果就变成喝酒了。回家的时候季师益有点醉意,周芳埋怨任唐没事把她老公弄醉。任唐辩解说因为他有心事呗。
季师益听到妻子问任唐什麽心事。任唐说你自己问他。
季师益在车上睡著了,到家时周芳摇醒了他,说到了,看你醉的呀。
我没醉啊,就是有点困。上电梯的时候季师益笑著说。
你有什麽心事?出电梯门的时候周芳问。
哪有什麽心事,我挺好的。
临睡前又听到周芳问:到底什麽心事?
季师益想起邱景岳笑起来更加分明外眦,嘟哝著:我不好意思问他。
问谁?
因为很困,他没回答就昏沈过去了。周芳摇他,他推开摇他的手。
到底问谁?
什麽问谁???我很困了,小芳,让我睡会儿吧。
第二天早上起床的时候他发现妻子坐在床前,穿的还是昨天晚上那套衣服,黑眼圈深重,他有点奇怪:“小芳,你怎麽不换衣服?”
“我没睡。”她的脸色很不好看。
季师益一时不知该怎麽反应,只是说:“怎麽不睡觉,出什麽事了吗?”
“睡不著。”
季师益去扶妻子的肩,她挣脱了。
“到底怎麽回事?”
“你昨晚说的她是谁?”
“什麽他?”完全不能回忆起昨天喝酒以後的事情,季师益说,“我说了什麽吗?”
“你说了什麽?你是不是心虚了?”
周芳表情很差,季师益看了看手表,已经七点过了,他说:“有什麽事晚上回来再说吧,你今天不用上班吗?”
“你不说清楚别想出门。”
季师益完全不明白妻子的怒气从何而来,他问她到底怎麽回事,她只是说你自己清楚。季师益无奈只好出了房间,到客厅打了电话给任唐,问他昨天後来发生了什麽。任唐说他们回家後周芳打了电话给他,问季师益口中“不好意思去问他”那个他指的是谁。任唐就回答她他不知道。然後问:你是不是做了什麽亏心事,不小心说漏嘴啦?
季师益不记得自己说过这句话,当然也不清楚到底是什麽事。他进房间安抚了一会儿妻子,说自己真的不记得说了什麽,并发誓绝对不是她想象的那样。
妻子不愿意相信他的解释,然後开始哭了。她持续地哭著,说自己一直忍著,都没问他,说上次那天晚上他到底跟谁在一起,竟然挂了她的电话。还说他经常晚上没回来吃饭,到底是和谁去了哪儿。
每一次科室应酬都交代清楚时间地点人物的季师益语结了。场面僵持到七点四十五分,季师益说他要去上班了。周芳说你没说清楚别给我出门。
季师益沈默了一会儿,走到门口,轻轻拉开门,出去了,把妻子几乎是怒吼的声音隔绝在了门里。
那天下午下班的时候邱景岳忽然出现在了一区医生办公室的门口。他从去年七月开始做老总,平常很少在病区。邱景岳进来後和刚下手术的师兄打了招呼後就朝季师益走过来,站在他的办公桌前对他笑了笑。
季师益站起来,问:“邱师兄,您怎麽过来了?”
“啊,你上次不说护士长说我有份病历被打回来没签名吗?我过来签名的。”邱景岳的手指在他办公桌上叩了叩,对著他笑了一下。
季师益用眼神询问邱景岳怎麽回事,邱景岳说:“你先找找,我去趟厕所。”
季师益在邱景岳出去後不久,停止了找“病历”的行为,站起来,离开办公室,向著楼梯间旁职工专用的厕所走去了。
那个厕所平常就没什麽人使用,下班时间自然人更少。季师益敲了敲门:“邱师兄?”
门从里边拉开,邱景岳站在门後。季师益进去了,问:“您找我有什麽事吗?”
邱景岳似乎有点难以启齿,过了会儿,把手机掏出来,按出通讯记录,递到季师益面前,问:“这个号码???你熟吗?”
是周芳的手机号。季师益的脑子忽然热了起来,後来他想,应该不是脑子,是脸。他抬头看邱景岳,邱景岳说:“今天有个人用这个号码给我打电话,问我去年7月8号晚上我是不是在*江宾馆住,我说我记不太清楚,问她有什麽事。”
“这是我太太的号码。”季师益说。
邱景岳的表情有些尴尬,季师益也尴尬起来。
“嗯,我想应该是,因为她问我当时有没有和你一起住。我怕是你太太,就说是的,你和我一起住了。”
季师益把手机还给了邱景岳,说了声“谢谢”,然後就要走出厕所。
“家里???”邱景岳开口叫住他,“有什麽矛盾吗?”
季师益站住了,没说话。
“我不会说出去的。只是不知道她会不会打电话给别的人。”